维尔弗雷多的要求乍一听有些强人所难,但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发泄。只是有点难为阿卡。
阿卡之前并不认识这个马夫,对她来说,这个马夫只是一个陌生人,虽然从血缘上确实是她的生父,但却从未有一天尽过父亲的责任。德文不禁暗暗鄙视那个马夫,哼,他恐怕压根就没替阿卡考虑过,她现在都已经这么大了,如果真是一个替儿女着想的负责任的父亲,就应该切断和黛米的这层关系,或者要么就干脆带着她们母女俩私奔。
关于生恩养恩的事情,德文和毛哥利之前就谈起过,在德文看来,事情要分两种情况。
其一,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被养父母尽心尽力的抚养长大,那么长大后不认亲生父母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恨他们都是可以的。
其二,亲生父母不慎丢了孩子,每日每夜地尽心寻找(如杨康之于杨铁心),那没说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要认。
毛哥利的情况数以第二种,并且和杨康很类似,他的狼妈妈是杀死他亲生父母的直接凶手,虽然狼吃人也算是本能,但他还是很纠结。至于阿卡,在德文看来就是第一种情况,那个马夫生父恐怕从没有替这个女儿着想过,那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自然也是咎由自取,不必替他考虑。
话虽这么说,但是人毕竟不是畜生,事到临头,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有几个人能下得去手?
德文一时没有多说什么,总也要让大伯出一口恶气,选择已经摆在了阿卡面前,虽然有些残忍,但就看她的决断了。
维尔弗雷多将长剑丢给了她:“你不用害怕,我会让伦恩按住他,他不会挣扎反抗,更伤不到你!”
伦恩听此,又招呼自己两个手下,一人架着马夫的一个胳膊,将他牢牢按在地上,并将他的嘴巴堵上,他丝毫也动不了,只能发出一阵乌鲁乌鲁的声音。而黛米则继续倒在一边哭泣,仿佛不会说话了一般。
“你大伯这是要动用私刑?”阿蒳小声地问德文。
德文抬眼看了看她,苦笑道:“你就当没看见吧......反正就算报官,这个马夫也是一样的下场,亚得里亚的官府和我家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你别跟元老院打小报告,也就是事后补个手续的事儿。”
“切,”阿蒳撇撇嘴,“那你得给我封口费。”
“哎呦我的姐姐嘞,咱们能不能之后再说这些闲话?”德文抱怨道。
阿卡茫然无措地接过长剑,踌躇了一会儿,向前走了两步,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长剑架到了马夫的脖子上,她闭上眼睛,一咬牙,娇喝一声。
“啊——”
喊得到时挺响,但就是下不去手,德文都替她着急,倒是砍啊,犹犹豫豫的。
阿卡的呐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不住地哭泣着,看起来可怜极了,她的双手颤抖,长剑终究还是划破了那马夫的脖子。
马夫打了一个激灵直直的倒下,然而,异变突生。
阿卡的身上突然冒起了蓝光,她慢慢漂浮了起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席遍全身,直接让她通晕了过去。
这是——
“觉醒!”阿蒳的眼睛猛然睁大,“快!快派人去叫帕贝利卡先生和伊尔穆汗先生!”
荻安娜、德文和小爱德华匆匆地跑上了楼,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有人想到阿卡会在这个时候觉醒成为巫师。
阿蒳挥舞着魔杖引导着阿卡的魔力,只是眨眼的功夫,帕贝利卡和伊尔穆汗两人就下来了,伊尔穆汗也顾不得隐藏身份,他一挥魔杖,一股柔和的蓝光就包住了阿卡。
“她的情况很危险,精神海的紊乱程度很高,我们处理不了,需要马上去氪海克!”伊尔穆汗当机立断道。
他说完,就接住了阿卡,将她抱在怀里,幻影移形。
帕贝利卡先生也急忙跟上,德文和阿蒳、荻安娜对视一眼,也跟着去了氪海克,只留下不会魔法的帕里帕奇奥一家的其他人。
院子里的众人叽叽喳喳地乱作一团,老公爵厉声喝道:“都安静!都在这儿干什么呢!没事儿的闲人都滚回屋子里去!”
见到老公爵发怒,院落瞬间安静下来,本来围着看热闹的仆人还有其他没有身份的女人们,都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回到了屋子里,不敢再出一点动静儿。
“父亲。”维尔弗雷多看向老公爵。
“你干的好事!”老公爵怒斥一声,闭上眼睛喘了口粗气,看向了趴在地上人已经傻掉了的黛米,“伯尼丝,你先把这个女人带回房间里去,让仆人看管照顾好她!”
大伯母的心里也五味陈杂,挺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谁也想不到阿卡竟然在这档口能觉醒成为巫师,若是她挺不过这一关倒还好,若是真是挺了过来,和德文一样去扎布尔魔法学校上学,那这个女人在家里的地位,恐怕会提升不少......
不过好在,阿卡并不是维尔弗雷多亲生的孩子,说来着关系也真是够尴尬的......她这么想着,将黛米搀扶上楼。
老公爵眼神阴郁地看向了那个被按在地上的马夫,在长剑划破他脖子的瞬间,他就已经吓晕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
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到地上,但他看起来似乎还没死,只是划破了点皮。
阿卡并没有下定决心去杀了她的生父,只是紧张之下,再加上闭着眼睛,颤抖的手划破了他的脖子,这一道口子说不上有多深,看起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他死了么?”老公爵问道。
伦恩探了探马夫的鼻息:“还有呼吸。”
“那就是死了。”维尔弗雷多冷冷地说道,“死就死了吧。”
他说完转过身去,老公爵沉吟了一下,没有反驳。伦恩明白了他俩的意思,在马夫的脖子上,顺着阿卡划的那道口子,补了一刀,将气管割断。马夫的腿抽搐了两下,之后就挺直了,这回是真的死了。
老公爵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