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陛下竟然——”

那大牢守将话还没说完，就被波将金捂住了嘴。

“你不想活了？这是绝密！”

守将倒吸了一口凉气，变得结结巴巴：“这，这，大人，末将该死，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我们很难一直封锁消息。”波将金皱着眉头说道，“几个亲王怕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恐怕已经坐不住了，国家眼下危在旦夕，请你立刻把皇后殿下放出了！”

“这，波将金大人，不是我信不过您，只是，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守将显得有些为难，“请您给我一份潘宁大人的政令，哪怕是太子殿下的手令也可以，只要有一个证明，我立刻放人！”

波将金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害怕担责任？”

“大人，这正是末将的职责。”守将答道，“没有任何命令，末将实在是不敢轻易放人。”

波将金皱皱眉头，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把我的兵留在这儿，你带我进去见皇后，向她说明情况，到时候，若是皇后自己要走，你不许阻拦！”

守卫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答应：“我先带您去见了皇后殿下再说吧。”

波将金跟着守卫进了王城大牢，在后面远处隐藏着的德文他们不知道这两个人说了些什么，眼见两方人马都等在那儿，波将金去进了大牢，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办？”德文问他外公。

奥古斯特公爵深吸了一口气：“波将金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再等等。”

实话实说，凯瑟琳皇后即便是在大牢中，过的也还算是不错，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反而被优待有加，除了象征性地丧失了自由之外，没什么不好。

在这里，不仅有狱卒替她精心准备的良好伙食，甚至还能了解各种各样罪犯的犯罪动机，知道国家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哪些法律不怎么合适，哪些罪犯又应该得到更严厉的惩处。这些天，通过放风时和狱友们的交流，凯瑟琳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和政治家，短短三天时间，不仅狱卒守卫等对她恭恭敬敬，就连哪些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歹徒，都对她纳头俯首。

此刻，她静静地躺在普乐好几层褥子的石板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说起来按照计划，父亲那边和波将金也应该开始行动了吧，恐怕波将金得知她的全部计划后悔大吃一惊。只是千万别让帕里帕奇奥家来的帮手们出什么意外才好。

她又想起了和彼得三世的点点滴滴，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彻底死心的呢？好像是两年前，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让自己和他的另一个情人一起玩双飞那次？

凯瑟琳皇后想起这个，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她依然感到非常屈辱和恶心，甚至比和奥尔洛发生的那场意外更加恶心。

彼得三世对她始终是信任的，这一点凯瑟琳很清楚，她不清楚的是，他们两人之间是因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坦白地讲，即便是已经下定决心，为了自己，为了罗刹的人民，要杀了这个昏君，但凯瑟琳心中还是有着浓浓地负罪感。

将来自己的两个孩子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怪罪她杀了他们的父亲？

地牢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凯瑟琳的思考，她警惕地坐了起来，继而又放松下来。

这个脚步声她很熟悉，是波将金，不会有错。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她朗声答道：“我没睡，进来吧！”

牢门的锁链被守将打开，他带着波将金走了进来，凯瑟琳皇后皱起了眉头，事情好像和她计划的不太一样。

波将金看了一眼守将，待他躬身退下，才压低声音对皇后说道：“殿下，出事了，潘宁大人被史瓦罗夫杀害了。”

凯瑟琳皇后抿嘴闭上了眼，良久，叹了口气：“陛下呢？”

“已经被第一帝国的人给杀了。”波将金答道。

皇后点了点头，不用波将金再多做解释，她就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便迈步走出了牢门。

守将拦住了她：“殿下，请您不要为难末将。”

“伯卢策，”皇后沉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陛下只是将我下狱，并没有明确颁布诏令废黜我的皇后之位？”

“是的，殿下，可......”

“听着，我不管你之前是否收过史瓦罗夫、沃伦佐，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好处。”皇后盯着他的眼睛，“但是，伯卢策，眼下是国家的危难关头，你如果敢阻拦我，就是我的敌人，你可以试一试，咱俩谁今天能走出这个王城大牢。”

波将金向前迈了一步，将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

她的声响惊醒了附近几个牢房里的犯人，其中一个有着大黄牙的老女人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伯卢策，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些吧，竟然敢和殿下作对？你，那个小白脸，把锁替我砍了，我来杀了他！”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波将金说的，波将金没有理她。其他犯人也乌泱泱地叫骂着，惊动了其他的守卫和狱卒们，他们纷纷赶了下来，敲打着铁栅栏，但却没人有帮助那个叫伯卢策的守将的意思。

守将伯卢策露出了冷汗，他缓缓侧身把路让开，皇后露出了微笑，她拍了拍伯卢策的肩膀：“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现在你可以宣誓对我效忠，去把阿普拉克辛老元帅也放出来。”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伯卢策也没什么别的好犹豫的，他应了一声，就往更远处的牢房里跑去。

“眼下城里的情况怎么样？民众可曾有什么损伤？”凯瑟琳皇后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

“黎明前最后的宁静。”波将金答道，“暂时史瓦罗夫只派兵封锁了风月街，至于其他地方，想来他会等到天亮后再处理。”

他们俩步伐不快，等走到外边和那群老兵及王城大牢守卫部队汇合时，后边的阿普拉克辛和伯卢策也已经赶了上来。

“老元帅，”皇后看了眼阿普拉克辛笑着问道，“您吃了三个月的牢饭，还能提得动剑么？”

阿普拉克辛不苟言笑，只是单膝跪下，大声喊道：“愿为女皇陛下效死！”

听他这么喊，众人均是一愣，凯瑟琳皇后也不反对，她沉默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啊，你们大家，有多久，没在大彼得王城见过这么美的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