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得里亚这片海域的早晚时分,雾总是很大,少有晴天。
今天傍晚又是个大雾天,白茫茫的水气笼罩在平静的海面上,无风无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海的深和雾的白,一片宁静。
只是,大海,哪怕是宁静的海,也永远和安全扯不上关系。
一只灰色的海雕,穿过大海的浓雾,从亚得里亚岛飞到了南端的伊拉岛。
伊拉岛上,布克和尼尔兄弟俩正在一起吃鱼血布丁,这是他们的晚餐。
他们俩都生的浓眉大眼,此刻光着膀子,长长的麻花辫披在身后,不过脑袋上却没有月亮门。
答、答、答。
一个瞎了右眼,腰间系着佩剑,左腿上绑着木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皮衣,英姿飒爽的女人。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扔给了布克:“看看吧,刚从亚得里亚传来的消息。”
“老家伙的儿子回来了,准备带兵吞掉咱们?”布克看完纸条,脸色变了变,冷笑道,“他在帝都,让那狗皇帝当猪一样的养了十年,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分本事。”
“二叔,别意气用事。”跟在中年男子身后的女人对布克说道,之后,她看了看他们,缓缓道,“干爹,依我看,咱们的形势可不乐观。”
“不乐观就跑。”中年男子拖着长调叹道,他在桌子上坐下,把木假腿翘在板凳上。
“赛克劳普思,咱们七八年打下的家当,扔了就跑,你甘心?”布克听了,恶狠狠地问道。
“哥,冷静点。”尼尔接过话头,“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咱们四个,再加上虎鲸,一共也才五个黄金阶。”
“亚得里亚好歹也是个公爵领,老帕里帕奇奥窝囊了些,胆子小,摸不清咱们的实力,才一直让咱们逍遥到现在。可咱们自家人清楚自家帐,和亚得里亚硬碰硬,可赚不到便宜。”
那女人也轻笑了声:“二叔,咱们又不是那傻乎乎守城的大头兵。打不过,换个地方不照样继续逍遥。”
布克听众人这样说,也冷静了下来点点头:“大侄女说的对,是我让仇恨冲昏了脑子。”
他顿了顿,又说道:“那是直接走,还是给他们点教训再走?”
赛克劳普思笑着挥了挥手:“教训什么的没太大意义,亚得里亚有狮鹫,真交上了手,想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事不宜迟,带上亲信和贵重物品,天一黑,立刻就走。”
布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听大哥的,不过,咱们去哪?”
“上了船再商量,别耽误功夫,省的再出什么变故!”
......
比起雷厉风行的海盗们,亚得里亚的反应就要慢得多。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浓雾渐渐散去,亚得里亚的部队才在军用码头集结。
“爱德华和德文呢?怎么还没到?”维尔弗雷多不悦地问大儿子。
安福斯托斯也不知道,他在心里暗骂两人不靠谱,不过还是得帮他们求情:“父亲息怒,他俩年纪小,第一次出征,也不熟悉军令......”
“散漫!”维尔弗雷多很生气。
“大少爷”维克托试着说道:“要不咱们就不等他们了,反正两个小少爷也不是军队里的,帮不上什么忙。”
这句话说得有水平,不用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迟到的惩罚。
德文骑着马,一手拉着自己的缰绳,怀里抱着睡眼朦胧的肯茜。另一只手牵着小爱德华的马,小爱德华横趴在马背上,嘴里还不断地呕吐着。
尽管知道已经晚了,但德文还是不敢催马走的太快,小爱德华没有醒酒,昨晚德文陪着他和贝里斯他们吃完饭就回去了,可小爱德华没有走,他们几个撇下德文去做了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今天早晨,在小爱德华男仆战战兢兢地哭诉下,德文才跟随男仆一起,把他从酒馆的女人的肚皮上扒拉下来,就这么胡乱的甩到马上,随队出征。
维尔弗雷多又等了半晌,才等来了小心翼翼骑着匹马牵着匹马的德文,和自己那神志不清,趴在马背上的儿子。
也不用德文解释什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眼下是怎么一回事。
大伯气得脸都绿了:“把这个逆子,给我系根绳,扔到水里,好好清醒清醒。”
众人不敢抗命,德文看见大伯气成这样,缩了缩脑袋也没敢多说什么,跟在大堂哥后面上了船。
两个士兵把爱德华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套上了身救生衣,又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他身上,另一头拴在船尾。
“起锚!”传令官大声喊道。
三艘大型魔能三桅帆船缓慢驶出了海港。
这是一种超过八百吨的大型圆底木质船,主要依靠船上的魔能阵供能行驶,不过也有三个主帆和前后两个三角帆。有着高耸的船首和船尾甲板,以及甲板下的两层船舱。一艘船上有水手士兵三百余人。
船上装备着大小火炮三十余枚,不过用的都是很基础的,像煤球一样的黑火药炮弹。既不是前世那种科技武器,也不是这个世界同样威力强大的魔能炮。
总体来讲,德文觉得这种船外形和前世大航海时代的船比较类似,但根据德文拿到手的资料,这种船在魔能阵的帮助下,最快能跑30节。
不过,如之前所说,德文只是习惯性的把这种单位当成节,它和地球上的节肯定不一样。
扑通一声!
小爱德华被从后甲板上推下了水,他呛了几口海水,清醒过来,拼命叫喊着、扑腾着。
好在因为穿了救生衣的缘故,他并没有沉下去。
肯茜被初春微冷的海风吹着,也醒了觉,一人一猫跑到后甲板去瞧热闹。
“德文,该死,谁干的?快拉我上去?”小爱德华拽着绳子,被拖着在海浪里疾驰,叫喊道。
“我可不敢把你拉上来。”德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大伯下的命令,谁叫你明知今天出征,昨晚还敢出去花天酒地。”
肯茜跳到船栏杆上,邪魅一笑,抖抖胡子,把爪子伸到了小爱德华身上那根绳子系在船上的地方:“德文,你说,咱们把它解开怎么样?”
“别!别!”小爱德华吓得大喊。
德文想了想“算了吧。”
小爱德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德文又说道:“现在船还没开出去多远,解开的话,他游回去也不累,还是等半路再解最好。”
“没错!”肯茜高兴地两眼放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他往哪游。”
两个小坏种咯咯咯地笑着走进了船舱。
船行到半路,他俩的计划没有得逞,许是气儿消了,大伯派人将小爱德华拽了上来。
小爱德华冻得脸色铁青,瑟瑟发抖,模样十分狼狈。
他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德文从巫师斗篷的口袋里掏出件干净的衬衫和裤子递给他。
他穿着当然有点小,系不上扣子,不过总好过一身湿衣服。又裹了个毯子,去和维尔弗雷多回完话,就跟着德文进了他的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