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来惭愧啊!”傅彦杰满饮了一杯,重重叹了一口气。
“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本来是烟囱砬子那地方的人,世代也是以打猎为生。我们家到了我这一代,才算出了个秀才。可惜之后便缕试不第,没办法这才回到村里办了个私塾,聊以糊口罢了。
大概是在两年前吧,长白山中突然发生了一场剧变。天池周围四十里都被大雾笼罩起来了,而且只要有人进山,就会莫名其妙的又绕出来了。从此之后,大家就没法子上长白山采参或者打猎了,也就慢慢搬离烟囱砬子,来到外围的山中生活。
我也举家搬到了双甸子,在这里重操旧业。方才那个韩庆云,便是我私塾的学生。
只是此子性子粗鄙,蛮横无方,最爱打架斗狠,陵弱暴寡。举凡一言不合,便是拳脚相向!唉!
之前,我还道是年幼无知,疏于管教,想着慢慢教化感知他。谁知,谁知他,他竟然想要霸占我的闺女!真是畜生啊!
今日里我将闺女藏到她母亲的娘家。这些人找寻不到,便来殴打于我!唉,真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说到此处,傅彦杰长叹一口气,老泪纵横。
熊林君闻听此言,止不住火往上撞,眼睛瞪的滴溜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cao他大爷的!老子现在就去废了他!”说罢,身子腾的站起来就要出去。
许连忙按住他,示意他不要鲁莽。
傅彦杰摇摇头:“不可莽撞!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可是韩庄啊!你们千万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唉,怎么办呢,都是我的命苦啊!”
许问道:“这个韩庄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要说起这个韩庄,唉,本应该是我等读书人的典范。唉,可惜”傅彦杰连连摇头叹息,“相传他乃是正德十一年的探花,后来放任到此地,担任知县,一干就是五年。”
“正德十一年的探花吗?韩庄,韩庄,噢,想起来了!”许一听是正德十一年的人物,顿时来了精神。
那一年,恰好也是他夺得大明棋圣称号的一年。他作为棋翰林,与科考的状元榜眼探花一同跨马游街,好不风光!
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一个中等身材,鼻梁高耸,棱角分明的人的影像,但是与其他人相比,眉宇间却多了两分稚气和十分的正气。
“他可是祖籍山西?”
“好像正是山西人!许兄你怎会知道?”傅彦杰诧异的问道。
许微微一笑,说道:“我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只是这任职时日好像也也不大对吧!按大明律法,知县理当三年一换任啊!”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个地方山高路远,很少有人愿意到此地任职。而且此人很有些手腕,不但将乡里的大户、山中的绺子牢牢攥在手中,就连上头的知府也是哄的言听计从。所以很快就成了此地名副其实的土皇帝!唉!从此之后,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此地人都管他叫做韩阎王!”
许眉头紧皱,心里怎么也不敢相信当日还满带稚气的青年,竟然成为今日里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恶霸!
熊林君气的噢噢直叫,不停地嚷嚷着要将韩庄父子宰了喂猪。
好在崔伊牢牢按住了他。
而令许惊异的是,熊林君居然真的就被小小年纪的崔伊按住了。
许道:“会不会是傅兄你听错了?抑或是传言有误?不应该啊!”
傅彦杰急道:“我对天发誓,所说无一句虚言!但有一分一毫的夸大,就叫天打五雷轰!”崔伊也在一边帮腔:“韩阎王抢了可多女人哩!连红毛罗刹都有!”
许连忙解释道:“傅兄勿急!非是我不信你。只是我与此人也曾相识,以我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此事只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这样好了,今日傍晚我且去见他一面!”
“不可!万万不可啊!许兄你今日打伤了他的孩儿,倘若再去他府中,岂不是羊入虎口?万万不可!”傅彦杰急的耳根子都红了。
许一乐,指了指熊林君,说道:“不妨事。你看看我这兄弟的体格!”
“不可不可!据说韩庄此人家中养着无数的能人异士,而且更是萨满教大祭司之徒,厉害无比!曾经名满天下的关东大侠骆玉声路过此地,单枪匹马夜闯韩府,从此之后便再无消息!”
“噢!”许闻言,沉吟不语。
却说此时,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多时,这个小店便被人包围住。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冲进店内,而是在外面等着。
店小二似乎司空见惯,并不惊慌,而是来到众人跟前说:“诸位,麻烦饭钱结一下!”
傅彦杰悄声说道:“这里的店家都给韩庄交过保护费,所以抓差办案也不会惊扰到店家。”
许点点头,付过钱,带着众人来到店外。
几个膘形大汉满脸横肉,高高身高体壮。为首的正是韩庆云。
韩庆云狞笑一声道:“好小子!胆子不小嘛!还敢在这大吃大喝!”说罢一挥手,“给我揍!那小姑娘可别揍花了脸!”
“是!”众人应承一声,纷纷跳上来。
许身形未动,就见熊林君从背后“肉”的一声就窜将出来。
他摇动摇动脖子,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直响。
“来吧!兔崽子们!”
一个大汉朝熊林君猛地一冲,扬手直奔他的面门。
熊林君“嘿嘿”一笑,伸出胳膊,轻轻松松架住,随即一抬脚,便将此人踢飞。
其他几人一看,知道此人厉害。连忙身子一动,将熊林君围住,然后转动起来,伺机进攻。
这些人进退之间,脚步井然有序。
许在一旁瞧着,发觉这些人似乎是遵循着后天八卦,担心熊林君会吃亏。他正要发声提醒,就瞧见熊林君已然不耐烦,大吼一声,然后用脚朝地面上重重跺了下去!
一股肉眼可见的黄色光圈,从熊林君脚下释放出来。
许因为离得比较近,也被黄色光圈所波及。他只觉得黄色光圈甫一触及身体,脑子里立刻嗡嗡直响,晕晕乎乎的。
他连忙运转元气,可是依然没有解除眩晕的感觉。
好在不到五个呼吸,这股眩晕感就消失了。再定睛一瞧,韩庆云带来的大汉们早已是四仰八叉,栽倒在地,痛苦呻吟。
熊林君走到韩庆云跟前,抖抖胳膊,一震爆豆似的声音响起,劈里啪啦的。
韩庆云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别,别动手!”
“跪下认错!”熊林君喝道。
韩庆云腿脚一软,立刻跪倒在地,对着熊林君呜呜的哭着。
熊林君一直崔伊:“去给她认错!”
韩庆云连滚带爬,来到崔伊跟前,不住的磕头。
崔伊这下可得意了。她昂着头,微微张着双臂,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韩庆云面前。然后一脚狠狠踢在韩庆云额角。
“哼!看你还敢不敢打我!”
韩庆云连连磕头,呜呜道:“不敢了!不敢了!”
崔伊又是一脚踢在他胸口,骂道:“看你还敢不敢打傅先生!”
“不敢不敢!不敢了!”
崔伊眼冒凶光,还待再踢,许赶忙上前拦住。
“好了好了,不要太过分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凶!”许说道。
崔伊说道:“那怎么了!我爹告诉我,不要妇人之仁!要么不下手,要么下死手!我看,咱们弄死他得了!”
熊林君在一旁帮腔道:“对对对,弄死这小鳖犊子!”
韩庆云和傅彦杰一听,脸都吓的没了血色。韩庆云一个劲儿的磕头,傅彦杰则是连连摇头,阻拦众人。
正在吵吵嚷嚷之际,就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声喊喝:“众位好汉,手下留情!韩某来也!”
许远远一打量这人,中等身材,塌鼻梁,圆嘟嘟的脸,与韩庆云有三分相似。他连忙问道:“此人是谁?”
傅彦杰道:“这便是那韩庄!”
许闻言,浑身一震,忍不住失声道:“什么?他就是韩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