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幽幽睁开眼睛,很平静,很安详。
杨勇瞧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许摇摇头。
二人相对无话,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杨勇终于承受不住这异样的安静,出声说道:“在大安畏罪自杀之前,有人去见过他。你知道是谁吗?”
“肖清莲。”许平静地回答道。
“你,你”杨勇张口结舌,看着许心中充满了担忧。
许道:“这件事我已经心中有数了。”
杨勇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许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接着书房中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杨勇终于受不了了。他起身告辞:“老八,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且在家休息,我还有公务,明天再来看你。”
许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目送着杨勇离开。
过了约莫一刻钟,许叫来小李子:“备车,去肖府。看什么,还不快去!”
肖清莲摸了摸脑门,里面彷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绞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渴死啦!
“我是谁?我在哪儿?”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原来是在自己的床上。
喉咙里干的像是要裂开,火辣辣的疼。
他连忙端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冷水冲刷过破损的嗓子,更加的疼痛。
“咳咳咳,该死!头好痛!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唉!”肖清莲呆坐了一会儿,方才走出房门。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他吩咐管家去让厨房弄几个小菜,煮点小米粥,然后又坐在客厅发呆。
不多时,管家端上来一叠酱瓜,一叠清炒的大头菜,和一砂锅的小米粥。
粥米的清香味冲淡了口腔里散发出来的刺鼻的酒气。
忽然,二道门有仆人敲门,管家立刻出去问话,不久又回来。
“什么事?”肖清莲问道。
管家弯腰回道:“爷,跟您回,西公子来了。”
肖清莲闻言喜上眉梢,连忙站起身来:“快快请进来!不不,我亲自去接!”
他一直迎到大门口,果然瞧见了许。
“啊呀,西大哥,可把你盼来了!快快请进!我来我来!”
许一伸手,拦住了肖清莲:“不敢劳动肖佥事大驾!小李子,你推我进去。”
肖清莲听这话里冷冷淡淡,透露着一股寒意。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许的神色,发现不咸不淡,也瞧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好紧随其后来到客厅。
吩咐一声待茶,管家便下去准备了。
许让小李子去屋外呆着。
见屋中再无二人,他这才冷冷问道:“之前葫芦关是由樊苍穹领兵,听闻是你将他调走,可有此事?”
肖清莲脸上一白,犹豫了一下,方才回答道:“是,长江防务甚是险峻,只有”
不待他说完,许立刻打断话头,继续问道:“葫芦关防守精兵,可是你调换的?”
“新兵需要磨练”
“是还是不是?”
“是!”
“好好好,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许声音越发的冷冽,“攻打葫芦关的黑衣人,可是你?”
肖清莲闻言,身体剧震,脸上刷的一下毫无血色,连嘴唇也是煞白!
许见他不答话,继续问话,那声音彷佛是从地下十八层里冒出来的:“大安,大安是不是你杀的?!”
一句话,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炸的肖清莲脑袋嗡嗡作响!
他连忙道:“绝无此事!”
许脸上抖动两下,彷佛从皮下面的肉里翻出来一丝冷笑:“还敢狡辩!整个指挥使司都知道,你去完监狱,大安,大安便死了,不是你是谁?”
“这,这,真的不是”肖清莲刚要辩解,蓦地心里泛出一个身影来。
“咯咯咯,你小子还算不笨。正是姥姥我,帮了你的大忙。怎么样,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吧?”他耳中传来冯老太得意的笑声,如夜枭。
“我,那个,唉!你听我说!是”肖清莲苦笑一声,正准备解释。
许见状,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心道:“好!那此番也不算是杀错人了!大安啊大安,你的冤魂在天上慢一点走,看为兄我替你报仇!”
想到这里,许忽然露出笑容,说道:“青莲贤弟,还请你离我近一些。今天中午的事情,我想清楚了”声音越说越低,似乎是透露着一股羞意。
肖清莲闻言,立刻色授魂予,心中暗道崔大安一死,西大哥果然就要归自己了。他忍不住走到跟前,起初许的声音还能听见,渐渐地越来越低。他不禁伏耳细听。
成了!
许体内元气急速运转,口中仙猬针准备就绪,瞅准机会便要发射!
就在这时,忽然就感觉从肖清莲体内炸开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将他整个笼罩起来,影影绰绰!
许暗道不好,心知对方要么有高人相助,要么修为远胜于己!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下明显他是有了戒备。再贸然出手,只能是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许心思急转如电,顿时有了主意。他立刻散去元气,舌绽春雷:“我想清楚了,你tm的做梦!”接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整个人立刻委顿在四轮车上!
肖清莲耳中虽然得到冯老太提醒,可是打心底也不愿意相信。
没办法之下,冯老太将自己庞大的精神笼罩住了许。她虽然修为失去了,可毕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是个吃过见过的主。
果然,许被诈住了。
门外小童子听见屋里动静,连忙推门而入,就瞧见自家公子吐了好多鲜血,整个人都栽歪在四轮车里。小孩子嘛,眼泪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他哭着跑到许跟前:“公子,公子,你怎么了!”然后红着眼睛瞪着肖清莲。公子虽然买了自己没几天,可是他人真的是自己这么多年遇到的对自己最好的人!
孩子的世界里,爱恨如此界限分明!
许有气无力地说道:“推我画家!走!离开这肮脏污秽的地方!走!”
肖清莲望着许,灯光下,背影悠长,而又决绝。
泪如泉涌,心若刀割。
自打那一日之后,许便一病不起,
肖清莲偷偷去瞧过一次,那深陷的眼窝中散乱的浑浊的眼球,瘦若枯枝的胳膊,牢牢地扎穿了他心!
他再也不敢去了,因为他抑制不住自己心底深深地恐惧!
冯老太百般在他耳中提醒,说西老八那一天明显是要对他下毒手,劝他斩草除根,一了百了。结果被肖清莲抓出来,打成重伤,刚涨起来的修为又跌了下去。
用肖清莲的话,那就是“不能死在他怀里,我宁愿死在他刀下!”
他私底下拜托了杨勇照顾许,甚至请来顺德皇爷的御医。
但是御医瞧过后,也只是摇摇头道:“心死了,人也就活不了多久了。”
这般拖了半个月,许终于合上了眼睛,带着不甘和遗憾。
有道是:君埋泉下泥消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杨勇按照许的遗愿,将他埋葬在了葫芦关(被九江城重新夺回)外,与崔大安的坟比邻而居,风水真是极好的。
雷雨交加。
杨勇打发了帮葬的人员,独自坐在许的坟前,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