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朝颜在倾梦楼的柜台后面有些困倦,她眯着眼打了个呵欠,余光正巧落在那角落的窗前,昏暗的角落中鲜红色的花束显得有些扎眼。
“我困了,上楼歇息歇息。”朝颜说着,便提着衣裙顺着楼梯向楼上走去。
“世事无常。”
“人心无常。”
朝颜笑了笑将那窗关了,又因怕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并没有将花取进来“八爷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让你查的事可有了眉目?”八爷沉声道。
“说来奇怪,”朝颜坐了下来“往常放出夜枭,不出半月定有消息送回,可这回……似是有人刻意隐瞒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位美人,倒是查出了点东西。”
“据说,她叫曼珠,是从北原人手里被歧王救回来的,”朝颜手指托腮缓缓道“那年歧王外出寻猎游玩,偶遇北原人,北原人善战,见到歧王自然挑衅,可北原人没想到歧王出游向来喜带大队人马,歧王将小聚的北原人平了后便在帐篷里发现了那美人,歧王生性风流,后面的事不用说也知道。”
八爷沉思片刻问道“可知为何时?”
朝颜摇摇头“那人说他记不清了。”
“那人?”八爷手指轻扣了下桌面“是谁?”
“一个歧王府中的杂役,年纪不小,夜枭只探出那么一点话,”朝颜回忆道“不过因为他本就是歧王府中的杂役,所以此事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
八爷点点头“歧王向来狡诈,关于他的消息也只能半信半疑。”
“说到歧王府中的人,那余老爷子似乎一直如常,并没有什么旁的事,”朝颜眨了眨眼说到“你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有些蹊跷,但繁缕已经坐实了内鬼之嫌,余老爷子不必盯了,”八爷叹了口气道“我们之前所查,或许是错了方向。”
朝颜身子正了正,眼睛微微抬起,映着窗外的星光格外璀璨“八爷,你有没有想过,夜枭探查频频得不到消息,或许并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而是从一开始,从所有事情的开端就全错了。”
八爷不由得一怔,朝颜接着道“试想一下,为什么那日无常司本就要探查繁缕,余老爷子刚好便是知晓此事之人,而且还说出了那些要事?以歧王的脾性绝不会留余老爷子的活口,余老爷子说伺候繁缕日常的哑巴嬷嬷死了,自己一家老小也死了,那为什么他还活着呢?”朝颜说着叹了口气“我也是近来才想到这些。”
“如你所说,若从余老爷子开始便是歧王设的局,那么,我们一直到现在,都是在期望掌控内的棋。”八爷声音越发低沉沙哑,修长手指上的筋脉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朝颜点点头“我们不得不做这样的打算。”
“若是如此,那美人一事也是假的。”八爷眉心紧紧拧成一团。
“只能说是半真半假,”朝颜道“毕竟那日知晓此事之人并不在少数,且多人皆是平民百姓或是其他家族中人,而繁缕一事中的余老爷子则是唯一知晓之人,因此美人一事或许比繁缕一事可信。”
八爷手扶了扶额头,苦笑一下“这么说来,繁缕可能亦是歧王手下一颗迷惑我们的棋子,但若真是这样,繁缕的底细到底应是如何呢?”
“此事我已经安排夜枭去查,虽然极为难查所以用时定不会短,但或许可获得一丝歧王他们没有料到的线索。”朝颜低声道“我们现在应将之前所知所有之事颠倒过来看一遍,或许我们便能自己从中寻得一丝线索。”
“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有件事很有意思,”八爷自己冷笑一声,阴仄仄的启声“从起先我们便知是繁缕勾引凌霄,那么为何没有人怀疑凌霄,而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繁缕呢?”
“这……”朝颜略微思索了下“一开始我们便着手调查繁缕,至于凌霄倒确实是放过了。”
“至于玉竹,我倒是明白他对凌霄的信任,毕竟无常司中男子与女子幼时便被分开一起被训练成为无常,他们一同长大,自然是相互信得过的。”八爷淡淡道。
“那你呢?”朝颜眼中蒙上一丝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去的比他们晚了许多。”
八爷亦笑笑“我虽进无常司时日稍晚,但我自幼便同皇上在一处,比无常司中众人更可以信任。”
“瞧你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可别忘了,那玉竹前些时候还怀疑过呢。”朝颜瞧敲了敲桌子道“可不能大意。”
“我知道,放心。”八爷点点头“这次就让夜枭去查美人和凌霄,繁缕暂且先放一放,毕竟关于她的两种可能都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她只要为我们所用便好。”
朝颜应声道“云苓和青黛那里可有什么指示?”
“暂且无事。”
“如此,那我便让夜枭抓紧行事。”
“让他们小心点,”八爷似乎有些放心不下“歧王狡诈非常,上次我本想自己去探查,那院中竟没有一个侍从伺候,我恐有诈,才未敢轻取妄动。”
“夜枭行事,你放心便可。”朝颜摆摆手,面容上是十分舒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