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虽是嘴上强硬,可想到男子所提观音二字,所有的埋怨只能往下压了压,化作一道流光,朝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搬救兵去了。
而这一边,我与墨离,随着天兵天将进了一个威严肃穆的宫殿。
长长的台阶,皆用白玉铸成,就连这宫殿外的八根龙形玉柱,也皆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每个柱下都有天将把守,个个眉目凌厉,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有了之前在无暇宫的前车之鉴,我不敢再东张西望,只紧守本份,低垂着眉眼,亦步亦趋地在跟着墨离身后。
“拜见玉帝,王母!”墨离开了口,我也急忙跪去,“拜见玉皇大帝,西王母娘娘!”
“平身!”一道包含威严的声音传来,被层层白雾传出去好远,却又好似碰到了阻碍,重重的回音萦绕在耳旁,只觉的一股无形的威压,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今日早就过了议事时辰,不知缘何诸位帝君,星君,天王,却还逗留凌霄殿?更不知玉帝陛下,唤臣前来,可有要事?”
墨离话音未落,一道声音猛地喝止,“哼,仙君何必装模作样?你座下仙侍胆敢摧毁钟鼓楼,致使鼓面破损,远在凌霄殿都有颇及,难道仙君不应该给个说法?”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惊,我猛地抬头看向说话那人,不是捉我们前来的,广目天王又是谁?
我这才趁机偷偷看了一眼,那高座之人,身穿九章法服,头戴十二行珠冠冕旒,手持玉笏,旁侍金童玉女,端是庄严宝相。
只这一眼,便让我心底胆寒,“摧毁钟鼓楼?这样的大罪,即使是墨离,也难以承担,我不能让他有事!”
想及此,我拉住男子的袖袍,率先朝地上跪去,“玉帝赎罪!小仙并非有意摧毁钟鼓楼,更非有意损坏鼓面,还请玉帝明察,可罪恶已然做下,小仙愿一力承担,只望玉帝能从轻发落!”
我朝那高座之人伏首叩拜,便一心等待着那人发落,额间,手心全是汗。
半晌,只听那人嗯了一声,开了口,“你这小仙倒是磊落,做错了事,勇于承担,只是大错已铸成,这惩罚必不可免,这诛仙台,自是不用你去跳,那便改为雷劫三道,以示天道昭昭!”
他说完这话,猛地喝道,“雷公,电母何在?”
我仓皇着眼,看着众仙中,有一男一女,猛地应声出列,“臣在!”
“拉下去!”
玉帝摆了摆手,就有天兵来拉扯我,我虽俱,可更怕那人的维护。
果然,天兵们不过刚桎梏住我,那男子便急急出口,“玉帝,臣座下仙侍,乃是草木小妖幻化,不过刚刚褪去妖身,修得仙道,如今便要承受雷劫,怕是一道天雷也受不住,便要魂飞魄散,望玉帝念在其修行不易,从轻发落!”
“放肆!”说话的是一道,比玉帝气势也不弱的女声,我朝出声的女子看去,她一身珠光宝气,头顶凤冠,栩栩如飞,凤冠下,目光如炬,一双柳眉,斜飞入鬓,端是生得十分美丽,又带着十分的威严。
她正是玉帝发妻,西王母。
“陛下仁厚,已是额外开恩,难道伫立千万年之久的钟鼓楼,仙君不知其意义深重?更何况鼓面破损不可逆,此等惩罚已是最轻,清荷仙君可是要得寸进尺?”
西王母缓缓站起了身,踱步走近,“今晨,天将来禀,有仙君自持位重,竟胆敢擅闯南天门,清荷仙君,可想知道此人是谁?”
“王母若要降罪,大可冲着清荷而来,只是焉不知,娘娘如此急迫,可是因为清荷乃四季仙尊座下,才这般对待!”
“你,放肆,竟敢妄议上神!”西王母眼中暴怒,似乎被人戳中了心事。
我不禁暗自揣测,难道王母与无暇仙尊之间,有何过节不成。
然而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此时墨离还要再说,我猛地扯了扯他的袖袍,“仙君不必再为我求情,小仙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罚!”
他眼中血红一片,满是隐忍,我不忍再看,急忙别过头。
“押下去,行刑!”王母号令一出,那两名天兵再不迟疑,押住我的双肩,便往殿外走去。
“且慢!”
此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两个人,脚踩祥云而落。
为首的那个老者,朗念圣人尊号,“福生无量天尊!”
我心中一喜,看向来人,“师尊!”
“哈哈哈!你呀!刚有所成就,便闯下此等大祸!”他不着痕迹,挥了挥衣袖,那两个天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双手一麻,松开了手。
“玉儿!”我轻声唤着女童,可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我无奈看向场中。
“玉帝,王母息怒啊!此女乃是贫道方认下的徒儿,陛下若是三道天雷下去,那可就要了我徒儿的小命啊!我老道千万年来,却也很少收徒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陛下若将她处死,岂不是要了我老道的命?”那老者说着,连连叹息,袖袍不断往眼角拭去。
玉帝与王母面面相觑,还是玉帝先问出了口,“老君严重了,只是,这女子当真是老君徒弟?”
“此事哪还有假,你瞧!”老者猛地拔下我发间的扇面,递给玉帝,后者猛地瞪大了眼睛,将扇子还给了老者,老者又顺手递给了我。
“怪不得,此女法力浅薄,却能令钟鼓楼都颤上三颤,还将鼓面砸出一个大坑来,原来如此!”那玉帝轻抚青须,一脸恍悟之色。
“正是如此!”老者说到这,猛地变了脸色,连连叹息,“要怪也要怪我这个做师父的,日日忙着教化世人,竟是忽略了我这徒儿,若是贫道好好教授,她也不会不善使用此扇,酿成大祸!”
玉帝脸上一晒,急忙道,“老君日日奔波劳碌,劳苦功高,何错之有?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索性没什么大的纰漏,不如,就这么算了罢!”
玉帝一松口,我总算松了口气,可没等我高兴呢,一旁的王母沉下脸来,“陛下,这打破鼓面,岂是小罪?陛下乃三届之主,统御六合,执掌四海八荒,上掌三十六天,下辖七十二地,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怎能为一人改变天罚?此举岂非有失公正?”
“这?”玉帝左右看看两人,面上为难。
“陛下,可怜我老道,辛苦从凡间挑选种子,又百般呵护,将它种于珞珈山紫竹林中,这才等她成材,化作人身,她小小年纪,道法领悟已是高于常人,假以时日,更是我天界一员猛将啊!”
玉帝不禁犹豫了,并非因老者许下种种,而是他没有忽视,老者口中提到珞珈山,那是何处?乃是南海观音修行之地,此女能在紫竹林修成人形,怕是观音也是默许,那她岂不多了观音这样的靠山。
若是自己执意惩罚于她,岂不是一举得罪两大圣者,他正思忖间,老者又道,“此事说来,并非只怪我徒儿,这最先挑衅的这罪魁祸首,还请陛下一同发落!”
女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老者。
玉帝看去,老者手指的女童,他怎会不知,她乃是观音座下凤凰,权衡利弊,玉帝清了清嗓,“这女子本就初到天界,不懂规矩也是情理之中,反正那鼓早就陈年破旧,不如趁此时机,换了就是,朕赦你无罪!”
玉帝说完,看了一眼王母,后者也明显默认了,他正为自己的英明开怀之时,一道反对之声响起。
“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