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身后之人,努力克制,尽我所能保护他们,尽管是花瓣为了呵护花蕊,也有枯萎凋落的一刻,更何况是伤痕累累的人心。
我真的累了,醉酒的明明是他,不是我,不知为何,我竟有三分朦胧之态,也许是血液的流失,而导致的头晕吧?一心求死之人,怎会在乎这些。
我笑着,和着泪,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态,只听他急急地道,“你别忘了,你若死了,战儿也别想活!”
我手中的簪子稍有停顿,却听他又道,“你若敢死,朕要你门下的弟子,一一为你陪葬!”
他的话,让我猛地浑身一颤,眼中顿时清明一片,“你竟是比妖魔还可怖?我就是死,你都叫我死不安生?”
他面色一滞,神情比我更加癫狂,“可怖?这样的招式,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猛地靠近我,“你想不想知道,更可怖的?”
我闻言一愣,他却朝我一步步靠近,“朕与国师早有密谋,你可知当初为何在十里香酒楼,我巧遇你,为何当晚你便夜遇狮虎兽?朕又恰巧救了你?”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眼中闪着得逞的光,“不错,朕早知你神女的身份,有意接近!”他笑着,眼神微挑,“其实那狮虎兽,你并不陌生!”
我脑海中风驰电转,想起擅闯玄清宗大殿,又被玄清池有意袒护的那只妖兽,“难道?”
“不错!那妖兽正是朕身边的侍官小童,灰虎!”
他的话,验证了我的猜测,可我还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却见他冷哼一声,“若不是事先知道了你的身份,朕岂会做无用之功?”
他朝我冷笑,从不知恶魔长什么样子的我,脑中突然有了形象,我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这世间,怎会有你这般可怕的人?”
男子藏在袖下的手轻颤,忍不住收紧,“不止如此,关于柳梢儿的死,你想不想听?”
“梢儿?”我激动的看向他,“梢儿的死,难道和你有关?”
他又露出邪魅的笑,让我不禁浑身打颤,“她不过是朕,挑拨你与那人之间的一颗棋子罢了?”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来是你,是你写了那首,只有我与师父才知道的定情诗的字条?”
“不错,当时在将军府时,你撇下我,与那人对月当歌,互诉衷肠时,不曾想到远处的瓦烁上,藏着朕的身影罢?”
“你无耻!”我狠狠地骂道,却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惧意。
他用不低于我的声音道,“朕是无耻,无耻到,为了得到你的爱,如此卑微隐忍,看着你与他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朕就像一个窃贼,随时窥探着,希望有一日,可以取他而代之,我对你的爱,悲微到尘埃里,又刻进了骨子里,你怎么就如此狠心,不看我一眼?”
“你……”
我正要反驳他,却见他以奇快地速度朝我手中夺来,我一惊之下,竟两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识。
男子扶住倒下的身子,紧紧按住怀中人颈间的伤口,却见女子单薄的白色里衣下,自双腿间竟有殷红的血流出,他大惊失色,急忙朝外吼道,“太医,传太医!”
不过一刻钟,大半夜睡得正香的太医们,被叫醒,一乌泱子人,匆匆赶到坤宁殿时,皇帝正在给床上昏迷的人疗伤。
几人相看之下,其中年长的医官道,“陛下,娘娘晕厥乃是急火攻心所致,这颈间不过是失了些血,小伤罢了,只是老臣斗胆,有一件事禀告陛下,还望陛下节哀啊!”
玄清池听了眉头一皱,看着殿中太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这才惊觉不妥,沉下声道,“好,免罚,诸位爱卿但说无妨!”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那年迈的老太医大着胆子道,“陛下,娘娘腹中的皇嗣,恐性命难保啊!”
玄清池听了这话,愣在当场,“皇嗣?”
女子有了身孕了吗?他难以置信,说不出什么心情。
却听老太医又道,“是啊陛下!娘娘月份尚浅,不过月余,想必是劳累过度,这才有了流产的迹象!若是不及时拿掉这个孩子,恐娘娘有生命危险!”
老太医看了眼女子颈间的伤,选择性地忽略,毕竟明眼人一看那伤口深浅,形状,便知是自残所致,他一个小小的太医,怎敢置喙皇家之事,几个太医心知肚明,各自缄口不言。
“危险?”玄清池只觉得,自己脑袋翁的一下,不知所措,他后悔极了,自己不该将这么多残忍的事都告诉她,她本就心绪不稳,是自己莽撞了。
或许,连她都不知这个孩子的存在罢?他自嘲的想,日后他是不是又可以,以此为把柄,将她拴在身边。
想必,她也是珍视这个孩子的罢?
他恍惚间,太医又催促道,“陛下,请您尽快拿主意,否则到时候,别说皇嗣,就是娘娘也性命难保啊!”
玄清池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保,保,不止皇后的命,就是小皇子也要保住,否则,朕便摘了你们的脑袋,发配你们的九族于千里,男的世世作奴,女的代代为娼!”
众太医都是一副几欲昏厥的样子,个个跪地求饶,“陛下开恩呐!”
“朕不管!你们无论用何种代价,也要保住储太子的性命!”
“太子?”几人惊得面面相觑,这脉相不过月余,如何能看出男女,皇帝言之凿凿,众人也不敢搭腔,只得纷纷起身,争分夺秒的忙碌着,挽救二人性命。
玄清池也不敢闲着,体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朝女子体内输去。
满殿忙碌的宫人,没有人注意,珠帘后隐匿的身影,那人的指尖狠狠地撰紧了垂挂的珠帘。
她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冒出了从未有过的野心。
直到快至天明,有宦官来催促,玄清池才堪堪收了手,他差点忘记了,今日是大行皇帝下葬的日子。
他揉了揉坐了一夜,发麻的双腿,缓缓看向老太医,“如何?”
众太医纷纷下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微臣幸不辱命,保住了储太子,吾皇万岁,太子千岁!”
“好好!”玄清池这才抚掌大笑,“众爱卿有功,重重有赏!”
“谢吾皇陛下!”众太医纷纷拜谢。
还未来得及高兴,却见皇帝沉下了脸,厉声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更不许皇后知道!尔等可听清了?”
众太医有些不明其由,心中纳闷,皇后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为何新帝却要兜着瞒着。
玄清池自是看到了,众人面上的疑惑,缓缓道,“皇后尚未册封,与朕更是未曾行成婚之礼,未婚先孕,传扬出去,实乃一桩丑事,于皇后声誉有损,故,尔等,切记管好自己的嘴,以免祸从口出!”
玄清池说到最后,语气冰冷,众太医纷纷叩首,连道不敢,玄清池又看向这宫中,侍候的一众宦官宫娥,眼带威胁,一众宫人急忙下跪伏首。
玄清池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塌上坐去。
他细细的端详着,女子苍白的肖瘦的面颊,握起了女子的手,放到唇边,“明露,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再贪求了!哪怕是一辈子不碰你,我也心甘!”
男子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吃惊不小,男子这才挥挥手,众人如蒙大赦,以极快的速度,退出了大殿。
而一旁的老宦官干着急,却也不敢再催,玄清池似乎,听到了老宦官的心声,他将锦被给女子掖好,这才冲着老宦官挥了挥手。
“走!”说着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