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智文在厅里洗掉鼻梁上抹的牙膏,他拿着板胡上了台。郑晓文随后拿着京二胡也上了台,两人相互点头会意,坐在了讲台北边的椅子上。
聂通文上台说:“下面我演唱的是豫剧《铡美案》中,包公的一段戏,请大家听赏!”
聂通文说完,随即两肩向上一耸,摆起了戏台上常见的包拯身架。他在原地迈了几下八字方步,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并,伸手臂向前一指,同时用粗嗓唱道:
陈世美有妻有儿女,他还把那驸马当选,
他抛妻弃子弃父母,苦坏了发妻秦香莲!
我曾经铡过四国舅,我也曾铡过小包勉!
陈世美犯下重婚罪,犯下韩氏的人命案!
他做的恶行一件件,他死有余辜罪当斩!
(念白:陈世美,你这个大大的负心汉呐!)
今日若是不铡陈世美,包拯我枉为:包青天!
(念白:开铡!)
郑妈妈听完这段戏和念白,疑惑地对郑爸爸说:“以前,咱们去华元剧院,看过两次老包铡陈世美的戏,这通文唱的戏词里,意思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些戏词儿,咱们都没有听过呀?”
郑爸爸接过话说:
“我已经琢磨过了,孩子们一定是知道,咱两个喜欢看穆桂英和包拯的戏,可他们都不会戏词。刚才他们在厅里那一会儿,说不定就是几个人商量之后,按愿意思现编了新的戏词。
“你想啊,他们不会唱这些戏,几个人现编的戏词,能会和老戏词一样?唉!真是难为孩子们了!姐姐的两个孩子,还有咱们的妮妮,他们个个都孝顺!”
郑妈妈眼里有些湿,她没有接话。
此时,北边坐的那一溜儿人也在说话,乔翔有意对杨依林说:
“陈世美当初肯定是很爱秦香莲的,既然相爱结婚了,他陈世美就不该吃着碗里,看着盆里,想着锅里,再生其他贪念!
“像陈世美这种少恩寡义的人,包拯只把他铡了两段,换上我乔翔,我非把他铡上十段八段不可!”
杨依林猜也能猜出来乔翔话中的意思,他说:
“换上我杨依林,我得把这个负心汉用铡刀剁了,剁成肉沫,数不出来多少段!”
哎呀呀,郑晓文也真像是,人们常比喻的那类人:‘无福跑断肠,有福不在忙。’、‘迷糊迷糊,天爷照顾。’这类人啊!
看眼前,这老话儿真是没有错说,郑晓文她也真是个,有老天照顾的那类有福之人!此时此刻,她哪里知道,她的至交好友们为了她,背地里竟如此较劲!
聂通文唱完这段包公戏,他满脸推笑地对大家说:
“周末文艺晚会的戏曲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咱们活动一会儿,继续观看,歌曲表演唱!”
台下一片掌声。
这一次的掌声可能是太响,熟睡在爸爸怀里的小张唱动了动,又睡着了。
郑爸爸、郑妈妈看完戏,两人起身出门,在东园里转了片时,回了西宅。
趁中场休息,杨依林悄声对这群朋友说:
“朋友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哥哥、嫂嫂们来家里是看叔叔、阿姨的,今天晚上,咱们就早些散场,上过场的朋友们就不要再上场了。你们准备的新节目,就留到咱们下次聚会,再贡献出来吧。”
这几个人都点着头说:“对,对!”
一大群人在东园中散步看花,嬉笑聊天过后,聚会的下半场就要开始了,都回了辅导室。
郑晓文拉着苏晨,坐到爸爸、妈妈刚才坐过的座位上,郑晓文对苏晨说:“下半场,咱们两个坐在这正位上看个舒服。你先坐着,我给梓曦伴奏完《俊女孩》就过来。”
苏晨对郑晓文笑着挥着手:“去吧,去吧,快上台吧。”
秦梓曦、郑晓文上场了。
台上,秦梓曦说:“我这首《俊女孩》是晓文谱的曲,现在由晓文为我伴奏,请大家观看我们的表演唱!”
秦梓曦唱这首歌,他句句都是带着感情演唱的,而且还不时转身看看郑晓文。他每看郑晓文一次,郑晓文弹着吉他也都要转身回报他一个微笑。
秦梓曦唱到‘你的好把我的情扉拨开’这一句,他看郑晓文时,郑晓文照样给了他一个灿烂美丽的微笑。两人这一次的互看微笑,秦梓曦差点把下面的歌词忘了!他不明显的停顿,台下的人都没有感觉出来,他倒是吓出了一点儿小汗!
秦梓曦唱到最后一句时,他在句尾上加力六个字,他唱道:“愿你快快接受我的爱,走到我身边来!”
郑晓文带着微笑,走到了秦梓曦身边。
这首歌唱完了,郑晓文和秦梓曦并肩站着,一起对台下说:“谢谢大家!”同时又齐双双地向台下鞠了一躬。
这一次的掌声,北边响得有点稀拉……
林静边鼓掌边极小声地对温洁梅说:
“这秦梓曦平时看着粗心吧唧的,他一唱这首歌,我感觉他的感情,还挺细腻的呢!”
温洁梅的头往林静身上靠靠,她也一样是极小声地说:
“我要是说了,你厉害妞可别嫌我说的话不好听,也别拿你那快嘴吵我啊!
温洁梅看林静在点头,她接着说:
“我早就听说过,都是听那些年龄大些的人说的,说这世界上的男人,在男女感情上,没有一个人是本分的!连傻男人都不本分,除非是真真的十一分的傻!
“你想啊,梓曦他只是平时让人看着不腻歪,他不但不傻,他可是聪明得大学毕业,都当上工程师了啊!再说,小雯长得……”
温洁梅说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惊,她赶紧捂住嘴:“呀呀,我说话说一会儿就把不住门儿了,晓文那么好,我才不想胡说八道议论她呢!”
“看你那妞样,咱们又不是背地里说人坏话,私下里说说这话,也不会影响到谁的。”林静小声说。
温洁梅赶快点头:“嗯,嗯,你说的也对。”
在这两个女孩后面坐的乔翔,这会儿,他心里很烦,可他又不能和谁说心里的话,他自个只动着嘴唇,不出声地在说:
“秦梓曦啊,你看看你那遮挡不住的情情欲欲,它们竞争得都快出窍了!你呀,你也只是在演戏,那你就虚虚幻幻地演吧!
“我再说一句你秦梓曦,你要是能把这出戏变成现实,那算你秦梓曦有真本事,我乔翔打心眼里佩服你,我这辈子都仰着脸看你了!”
乔翔看着、听着秦梓曦的表演唱,他无法排除地,继续想着自己的心底话……
秦梓曦、郑晓文在台上的表演唱,两人配合特别默契。
刚开始时候,杨依林是垂着眼皮不想往台上看,秦梓曦没有唱几句,他在台下心里就说起自己来:
你杨依林不往台上看,他秦梓曦就不演了?你不想看、不想听秦梓曦唱这首歌,他秦梓曦对晓文就不用情了?
杨依林就是这样说说自己,他才往台上看起来。
杨依林往台上只这一看,他见秦梓曦看郑晓文的,那种含情脉脉的表情,他恶心加恼怒,立时就想冲到台上去,朝着秦梓曦身上踹上几脚才能解恨!
可杨依林又一想:别冲动,别冲动,演戏嘛,这说明他秦梓曦演得好、演得用心、演得到位,你应该夸他才对啊!
杨依林看到秦梓曦唱最后一句时,秦梓曦竟在歌词上又加了几个字,而且郑晓文还真的就往秦梓曦身边去了,他的一股怒劲、急劲冲上来,想立马到台上把郑晓文拉下来,他的身子随着他的思想,忽地站了起来!
乔翔正看着台上,他不防杨依林会有这个动作,他随口就说:“依林,你干什么呢?”
也算是杨依林的脑筋转弯儿快,这么紧急的时刻,他也能很自然地说:“我以为该我上场了呢,我站起来了,才忽地想起是该你上场了。”
乔翔心里说:
我怎么看你那行动,都不像是你要上场的动作,你爱干吗干吗去,我是真的没有气力管那么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