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送走苏晨,心里想着:天气冷了,要是再有人到家里来,不让来我的西厢房,也不能让人去坐凉冰冰的书房啊。走,到书房生炉子去。
她拿着正在织的,杨依林的毛衣去了书房。
郑晓文生着书房的炉子,心里又想:这炉子生着就好了,不管是家里人或是客人,再来书房就不会感到冷了。她坐下来继续织着还没有完工的毛衣袖子。
郑晓文前天去局里,才知道了杨依林的真实年龄:年月生日。
她比杨依林的年龄大七岁零一天,按属相是大八岁,当时她就晕了、傻了,晕完,傻完,她心里喊着: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是五九年二月出生,依林竟是六六年二月出生的啊!
这一下我就比依林大了整整七岁,准确地说,是七岁零一天!
这要是按属相计算年龄,那一天就是一年!我和他的年龄相差可不是七岁,又成八岁了!怎么会是这么大的数字呀!
当时,郑晓文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晕蒙得心里一直喊着: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啊!天啊,这怎么办啊……
前些天我还想着,今年总算遇到了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能让自己看一眼就心动的大帅哥,谁知……
老天爷呀,这样的烦心事怎么会让我郑晓文遇上啊!
他杨依林怎么不出生在一九五九年以前啊!
我郑晓文怎么不出生到一九六六年以后啊!
这都是谁在左右!站出来!我想理论!
郑晓文晕完,傻完,诉说感叹完,接着就是失落、就是难受,再接着就是她一直在想:
郑晓文,你不要再为这事难受了,你郑晓文初始的那个‘瞬间一动心’的想法,就不对!
也就是说,压根儿这就是个没有的事,就是个不存在的事儿!都是你动那个心,动错了!
再是,这里也有老天的事儿!
都是老天让你郑晓文看了他杨依林一眼,就这,你郑晓文算是有了想法!
从那天起,你郑晓文就天天想呀,想呀,想出了一些事!
他杨依林说句平常的话,你郑晓文也想着他是对你有意了!
他杨依林说句小孩子话,你郑晓文也想着他是对你有意了!
他杨依林一个小孩子的举动,你郑晓文也想着他是对你有意了!
而且你一直都是在想着、都是在看着他,有意了!有意了!你这思想到底是怎么搞的你!说!
他唱几首歌吧,他都说那是他在学校时候,听的故事才编了歌曲,就这,你还胡想着往自己身上揽,你在杨依林这里,你怎么就不知道害羞啊郑晓文!
你看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实情,你都想错了不是?!你都揽错了不是?!
说你郑晓文自作多情,也没有屈说你,没屈说你,你还难受呢,难受?不亏!自找的!
还有,那天你还写出了个《人之初恋》呢,你自见到他之后,你就天天胡想呀,胡想呀,你胡想些什么呀!
现在你的胡想全成了泡影,连狗屁都不是了,是不是?!
你看看这个年龄大差,这一下可治住你了吧?看你以后还胡想不胡想了!!
这个年龄大差,就是一种猛药,就是专治你的‘胡想’毛病的!!
郑晓文心里吼完自己,嘲笑完自己,心劲松下来了,又安慰自己说:
别厉害自己了,也别再嘲笑自己了,到此为止吧,你就把过去的那个错误想法,一笔勾销了吧!
你遇见杨依林,你就想着你遇见了一个同事,你遇见了一个朋友,你遇见了一个超好的朋友,就行了。
郑晓文想到这里,她又劝着自己:
你拐个弯儿再细想想,看你郑妮妮多有福气,你上哪里还会找到第二个,像杨依林这样的超级好朋友啊!
依林他对你,他对你家里这么好,这个超级好朋友你就认了吧!
还有啊,你不是没有弟弟吗,你就让他杨依林当你的‘朋友弟’也行啊!
嗯,对,朋友弟,这个词儿很好!
嗯?不行吧?朋友就是朋友,弟弟就是弟弟,什么朋友弟?没听说过这个词儿,你想造新鲜词儿啊,胡联八想!
那,我再怎么想,我也不能对他用弟弟称呼啊,因为他在我心里,压根儿他就不是什么弟弟!
那他是你什么?你郑妮妮只要不害羞,你就直接说出来!
说就说,我心里又没有外人,也不怕谁听见!
哎,哎,你可千万别说出酸词儿来,就算是没有外人听见,我郑晓文也是听不得酸词儿的!
行,行,让我想想再说。
啊,我想好了,请听:他的年龄比我小,我还不能称他是弟弟,那让我称呼他什么呀?
哦,想起来了,古时候,男女友好,男方称女方为:
红颜知己。
那我?我可以称呼依林……
我只听说过‘白马王子’,没有听说过其它颜色的‘颜’啊?
那,形容女子美貌,用了‘红颜’,有句成语是‘红男绿女’,这红色,颠倒过来让女子给用了,要不,我就称呼依林‘绿颜’吧。
绿颜知己,呵呵,这词儿好玩!
哟,哟,绿颜可不能用,我可不能给依林称呼绿了!
那,依林长得那么好看,我总得把他称呼得漂亮些吧?
漂亮些?对,貌似潘安!颜如宋玉!
哎,不行,不行,这词儿太老了,这俩人也太老了,那时候的长相审美,肯定也都过时了,不用,不用!
我再想想,就算是潘安、宋玉的相貌仍然很好看,可天下长得好看的男儿多着呢,就算是把我的眼看花了,我也是只能看中一个人!
依林要真是长成潘安、宋玉那样,说不定,我还不会喜欢呢!
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我和他杨依林就有金兰之情,干脆,我就称呼他‘金兰兄弟’得了!
金兰兄弟,嗯,这词儿,这称呼,上上好!
郑晓文想到这里,她两手一拍说:“好极,就这样定了!”
郑晓文想了这么多,她总算是把她和杨依林之间的关系分明了,定下来了,她这样想,她也要这样做了。
郑晓文要把杨依林当成她的,金兰兄弟看待了。
郑晓文刚这样想定,她的思想一拐弯儿,猛地一激灵,哎哟,哇呀,吓了我一大跳啊!
正好我郑妮妮和他杨依林还不是太熟,那要是和他太熟了,一不注意在他面前撒了个小女人娇,现在变成哥们儿关系了,他要是回想起来你郑晓文在他面前撒过娇,那你郑晓文不就丢大人了!
幸亏没有,好在没有,哎哟,吓得我呀,真的差点跳了一大跳!
郑晓文还想到,杨依林可能早就知道她的年龄了。
杨依林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杨依林的一些举动、语言,肯定全都是小孩子的举动,小孩子的语言。
她想起钓鱼那天她吃鱼,杨依林舔嘴唇的情景;她想起游园那天,杨依林牵她的手,杨依林的这些举动,她想着纯粹就是小孩子举动。
尤其是,她想起杨依林说出差时候,杨依林让她在家等他回来的小孩子话,她越想就越觉得可笑,自己就笑得格格的。
郑晓文深知,杨依林对她好,她也从心底里疼爱杨依林。杨依林的父母、哥哥、姐姐都不在华元,她疼杨依林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乔翔。
人就是这样,无论是异性或者是同性,谁对谁好那么一点点,都会震撼到对方心底。
这两天,郑晓文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以前的思想,一洗洁净。
她是真的、从心底里,要把杨依林当成她的金兰兄弟看待了。
此刻,郑晓文织着毛衣,她忽然想起去百货大楼的事:对,趁着厂休日,得去把爸爸、妈妈的厚袜子买回来,顺便再买些必需品。
郑晓文出来书房门对妈妈说:“妈妈,我现在想上街买袜子,你想想,还买别的什么不买了?”
妈妈说:“只买袜子就行了。你的新自行车已经骑了一个多月了,趁上街把车闸检查一下,把各处的螺丝都紧一紧,骑车别太快,靠马路边骑啊。”
郑晓文笑了说:“看我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每次出门都要嘱咐一遍,好,我记住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