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想想,又说:“不过呀,杨老弟,我劝你,你就别再去找那个大姐了,那个大姐她家里再有钱,那人你也不能要!为什么?哥哥我给你讲个真事儿。”
杨依林看大老板端起酒杯喝酒的空,他看了一眼郑晓文,见牌桌上热闹,又见郑晓文在认真看牌,他心里想着酒桌上的话,牌桌上的人都不会在意听。
大老板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接着说:“我爸爸有个同事,我喊这个同事小张叔。小张叔才比他老婆大五岁了,你猜猜会闹出来什么笑话?
“前些年有个星期天,小张叔找我爸爸下棋,我家的象棋子,都让我小侄子给玩丢了。小张叔给我说了地址,让我去他家拿象棋,还交待说,你阿姨在家呢,去吧。
“我到他家敲门,开门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当时我就想着,这是小张叔他娘。我说了拿象棋的事儿,老太太找了半天,才把象棋找出来。
“我回到家就对小张叔说,象棋拿来了,阿姨没在家,是你妈把象棋找出来的。我爸爸使劲拽我的衣服,我还以为是我没礼貌没有称呼奶奶呢。等小张叔走后,我才知道那是他老婆!
“杨老弟,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我没有眼力。小张叔一头黑头发,长得还年轻,他老婆满头白发,还一脸皱纹。要让我说呀,男人千万别找大老婆,找了大老婆,在别人眼里,就等于找了个娘!”
大老板说的这话,郑晓文全听到了,她心里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
酒桌上人多,杨依林也不能去阻止不让别人说话,大老板说这话时候,他没有表情。
黑瘦高接了大老板的话,他说:“什么事儿也不是绝对的,几年前,我在一个单位门口住,这个单位里就几十个人,门口住的人都认识他们。单位里的许大哥,他家也在这门口住。他是娃娃媒,他结婚时候,他十二岁,他老婆都快十九岁了。你们想,这可是大七岁啊!
“有很多次,我总是听到有人和许大哥打招呼说,今天中午老大姐给你做的什么饭呀?你穿的这件新衣服是老大姐做的吧?手真巧!后来我才知道,老大姐是许大哥的老婆!让人奇怪的是,许大哥平时在外面说起他老婆,他也是称呼老大姐!
“有一次,我在门口被架子车上的铁棍儿挂破了衣服,正好许大哥过来。他说,你这是新衣服,缝不好会很难看的,老大姐在家呢,你去让她给你缝。我一见老大姐,我一下愣了,老大姐长得比许大哥还年轻呢!
“你们说,这一样的事儿,结果不一样吧!所以呀,无论什么事儿,都别一概而论。”
杨依林听了这话,他心里不由一阵轻松。他朝郑晓文看看,见郑晓文正在专心出牌,他不知道郑晓文听到这话没有。
那一会儿牌桌上正在起牌,黑瘦高说的话,郑晓文全听到了。就算是她听到了这话,她再想想大老板那话,这话也没有让她的心情高兴起来。
酒桌上的人们酒足饭饱了,聊天也聊了一会儿了,他们都起身招呼着牌桌上的人:“走,走,跳舞去了!”
白胖低是真的喝过量了,连走路都有点走不稳了,他指着杨依林说:“兄弟,把你的宝儿……宝儿,让给哥哥,让她先和哥哥跳,跳一个啊!”他说着,腿脚不太听使唤地抬手就去拉郑晓文,杨依林一个箭步就挡到了中间。
杨依林在这个场合里,他不能恼啊,他对白胖低说:“哥,你喝多了,你……”
美香不等杨依林再往下说,她疾步上前,舞动双手,朝着白胖低的左右脸扇起来,扇一下说一句:“谁说我这人喝多了!谁说我这人喝多了!”
很多人喝酒都是红脸,白胖低越喝酒脸越白。美香扇他只扇了几下,就扇得白胖低酒后惨白的脸上起了红晕,她这才停了手。
美香在家里挨那么重的打,她是打不过丈夫,还是舍不得打孩子他爹?这会儿吃起醋来打人,虽然说她的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去扇白胖低,可是,她也够毒气了啊!
白胖低的双眼有点迷蒙,他指着美香说:“我的……老美糠,是你,是你打我呀!”他说着话,身子不由自己地晃了两下,撞倒一把椅子,身子软到了地上。
美香心里生气,她朝着白胖低的屁股上踢了一下,嘴里嘟哝着说:“真是个见了美女,心就痒痒的猪!”美香恨着,那几个男的把白胖低拖到了沙发上,转眼工夫,白胖低就鼾声如雷了。
杨依林趁着美香打白胖低的时候,他赶紧对齐厂长说还有事儿要办。齐厂长对他向外连挥了两下手,他拉住郑晓文,拿上他们的大衣、围巾,顾不得穿戴,逃难似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两人快步来到龙凤电影院门前停下脚步,杨依林才松开了郑晓文的手。两人穿上大衣,杨依林把他说的白头偕老金婚链,给郑晓文围好,他说:“晓文,对不起,这些人里我只认识齐厂长,其他人我都是第一次见,以后我再也不会应这样的邀请了。”
郑晓文没有表情,也没有接话,她心里有的,是很难摆脱的沉重。
回家的路上,杨依林不停地和郑晓文说话,可郑晓文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在想愁人的心事。
两人走到广德路上了,郑晓文第一次在半路上提出,不让杨依林再往前送她,她下来车说:“别送了,这一拐弯就到西口了。明天一早你还得上班呢,就送到这儿吧,你快回去吧。”
杨依林看到郑晓文的反常态度,他并没有感到奇怪,他已经知道酒桌上的那些话,郑晓文全听到了。很可能,他们说话时候,说的那个宝儿,郑晓文也听见、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杨依林心里想着难受着,他往郑晓文身边走近一点,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嗓子就被泪堵住了。他把嗓子和眼里的湿往下咽了咽,说:“晓文,我再说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齐厂长的朋……”
郑晓文赶快摇手,她说:“以后别再提这个事儿了。我不让你送我,与人家那些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走吧。”她说完,蹬上自行车自己朝前走了。
杨依林没有走,他在郑晓文后面跟着,他在想心事,他在难受。
郑晓文在前面骑着车,她也在想着,让杨依林对她心凉的狠劲。她骑车来到大门前,很快下来车,她搬着自行车上去台阶,推开虚掩的大门,进去咣当一声就把大门上了栓。
郑晓文正想转身去东厢房冲个热水澡,她猛地想到杨依林,心里一阵难受,不出声地自语着:“快三年的情了啊!凭一次关门,就能把这个情关断了?依林他,他走了吗?他,不行,我得……”
杨依林本来是靠大门槛站着,他听到从院中往大门道儿里的跑步声,他就知道是郑晓文来开门了,他怕郑晓文猛地一开门看见他,吓着郑晓文,他赶快向外走站到了台阶上。
果然不错,大门开了,郑晓文跳过门槛拉着杨依林,把杨依林拉到了门道儿里,她抚抚他的头,把他冻凉的双手,放到她的唇边使劲哈暖。一阵抚慰过后,杨依林的心情才稍有轻松地回了英华西里。
郑晓文思想里打的结太多了,她快承受不住这些结的沉重了,这一夜,她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郑晓文想去自己管辖的那两个厂里看看,她看过那两个厂里的情况之后,她不想回家,骑上自行车,朝着她和杨依林春天时候,一起去过的、她有点熟悉的那个郊外去了。
她骑车没走多远,下起了雪糁。她没有拿雨衣,也不想拐回来,心想北湖比较近,她去了北湖。
一路上,她没有竖大衣衣领,也没有用白头偕老金婚链包头,任凭北风搅雪糁吹打她的愁容,天冷心寒,她想哭,她忍着。
北湖到了。现在的北湖虽然没有上冻,但是,这里的境况与热天相比,却是两个世界。
此刻的北湖,没有了成群结队的游人,不见了笑脸相迎的服务员,没有了热闹的笑声,没有了翠绿,没有了小鸟争鸣。有的只是吊在岸边的秃柳枝,靠在岸边无一丝生气的船,雪地和冷清。
郑晓文在北湖边上揣着一颗哀伤的心,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她看见两只麻雀,在柳树枝上跳来跳去甚是悠闲,再环顾一下四周,触景生情,不禁即兴出一首七言律诗来。
她看四周无人,就只管带着自己期盼的心情,抒发着自己心中的情感吟咏起来:“《北湖盼春》:抬头四顾北湖边,败柳枯绦吊岸沿。灰水残波昏镜里,白天碎影暗纹间。天凝雪霰飞禽暖,地冻冰凌旅客寒。人恋春光思美景,鱼伏水底等来年。”
郑晓文吟咏完诗句,她叹了口气,自感诗句调低悲愁苦闷心气不舒。她忽然想到平时受爸爸、妈妈的引导,她感觉这种心情已经影响了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它影响健康,她随即就即兴出了一段韵文《调你心情》。
她看周围无人,又无拘无束地自语起她的韵文来:“你为什么把北湖咏成消沉哀伤的诗歌?你为什么把美妙冬景的色彩看错?原来你是遇到了忧愁情绪低落,你看待事物心不由己露出了惨然淡漠。你若是甩掉那个郁闷忧伤不再困惑,你重看北湖冬景将会是另一种结果。
“噢哟哟,你就别再让坏情绪降落你的招展心旌,你也别让悲愁词句感染你的美好心灵。你快快重看北湖的冬装素衣美妙倩影,霎时间就会调节出你的愉悦欢快心情。
“文妮妮,你快看,天舞银花地披婚纱衬托湖水好明妍,雪戏湖面风弄亮波鸟儿岸边歌唱翩跹。寒霙化水地结冰凌正好让我让你滑个笑溜个欢,那个春光这个冬景一样能美丽世界装点江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