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林只是在心里可笑,他面上说:“怎么不关联了?没有出阁的姐妹,或是结过婚的少妇妯娌,她们梳妆打扮完之后,到楼台上说说笑笑,观看满天纷飞的雪景,同时也能看到花园里白雪融化的景象,怎么了?不行?”
“好了,好了,你别罗嗦了,放你过关!”郑晓文说,“只是,你得给我听着:我虽然喜欢雪,可是,你第一首词里的雪,我到现在心里还别扭着,我得让太阳出来把它给化了!你看,我的这首化雪词,已经写好了,给,你看吧。”
杨依林看郑晓文写的也是一首‘调笑令’,他念道:“《调笑令·红太阳》:东亮,东亮,云霞彩光万丈。苍山碧水晴空,地绿天蓝日红。红日,红日,热泻寰球炽炙!”
杨依林念完说:“你呀,你真厉害!你说我写的不行,你罚我。给,你看看,你写的把东园里的雪化了还不解你的烦,还要把全地球的雪都化了。不过,你让化的是雪,并不是南北极的冰,这就好,我也不和你较劲了。”
这一会儿的郑晓文,她心里很想笑,就格格笑着,像小孩子似的拍着手,朝着杨依林笑着说着:“哈哈!午时已经过去了,你那首‘黄草白雪词’,已经让我的‘东亮红日词’给烤化了!你那首词的词意被消灭了,已经不算数了,啊呵呵呵呵!
“我再告诉你杨小子,我只是化了你写的那首词里的雪,并不是要化其他地方的雪。我呀,我还非常喜欢看雪景,非常喜欢玩雪,非常喜欢咏雪呢。来,现在咱们两个人,一人再写一首咏雪的‘调笑令’,比一比,看谁先写成!”
郑晓文这话一说完,杨依林立时伏到石桌上写起来。
这一次,还是郑晓文先写成了,她在等杨依林。
杨依林写成了,两人交换互看对方写的词句内容。杨依林看着郑晓文写的词,他念道:“《调笑令·雪》:梅笑,梅笑,雪舞风歌雀闹。园地霙径曲弯,峰顶鹅毛下山。山下,山下,碧潭沿边冰挂。”
杨依林正想夸郑晓文写得好,郑晓文接着就念起了杨依林写的词。她念道:“《调笑令·雪》:霙落,霙落,片片团团飘堕。东拐西拐转弯,千朵万朵下山。山下,山下,原野小苗被大。”
郑晓文念完,她夸赞说:“还是男子汉的胸襟宽广,容纳量大,有气魄。看我写的,写座山峰,还是假山峰画面,我写的时候,思想只局限在东园这个小地方了。
“我看着你写的前一句,我这脑海里即刻就出现了,天空大雪飘落的宽阔画面。再往下接着看你写的词文,那雪飘画面,一幕一幕地继续着。我不说了,我看到的还多着呢,你猜猜,我在你这首词里都看到了什么?”
杨依林得到了郑晓文的赞扬,他心里美滋滋地高兴着,说:“是你看到的,你不说出来,我哪会猜着啊,别急人了,快讲讲嘛。”
郑晓文说:“你那首词,我接着第一句继续往下看的时候,一下就看到了灰蒙蒙的山峦。那峰之巅、岭之间,从天而降的雪片、雪团,它们随着轻风飘飘拐拐,最终掉落在山峰、岭峦的树上、草上、泥土上了。
“紧接着,雪越下越大,雪片、雪团也越来越密集,飞雪也相应加快了降落速度,它们从天空直下,降落到了山顶。
“随着你的词文,我思想屏幕上的雪片、雪团,从连绵群山顶上,快速飞舞到了山下广袤的平原上了。
“这个时候,辽阔原野寂静无声,任凭雪片翻飞飘落。转眼之间,大地上就变成了,覆盖着厚厚白雪的雪海盛景。
“哎呀,那个漫天雪飘、大地变白的过程啊,那情那景那画面,那个宏丽壮观的景象啊,真是美极,让人看得直想高喊,直想尖叫!
“你最后那一句的词文,那些生长在零下多少度的、原野上的小苗苗们啊,它们盖着和地一样大的大被子,哇呀,我感觉它们好暖和,好暖和哟!”
郑晓文说到这里,她看杨依林显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想要接她的话,她朝杨依林打一下手势说:“你先停会儿,我还没说完呢。”
郑晓文接着说:“你写得是不错,可是,咱们事先有个规定,说的是只写眼前景物和感想。你看看你写这,哈哈嘻嘻!你写的出了东园的格了!得罚你一首!受罚,快写!”
杨依林辩解说:“我写出格了,我写那是真山真景,你写一座假山峰,你就想过关呀?不行,要罚一起罚,你也得受罚,咱们两个得一块儿写!”
“不想和你斗嘴了,写就写,谁还怕你不成!”郑晓文说着,两个人都拿笔写起来。
这一次,郑晓文还在思索,杨依林就写成了,他已经把写好的文字纸扣到了石桌上。
郑晓文手疾眼快,上去拿过杨依林写的文字纸,说:“让我先看看你写了什么!”
郑晓文见杨依林写的是一首诗。她念道:“《东苑情景》:白云蔽日北风吹,东苑空中瑞雪飞。枣树石榴无话语,寒松偷眼看冬梅。”
郑晓文看完这首诗,她格格笑着说:“哟哟哟,七言绝句呀,写得太棒啦!嗯嗯,这一会儿,我的灵感还没来,我得照着你的内容写!”
她说完,站起身大眼扫着东园里的花木,忽然,她的视线定到了东厢房后面,那几棵高高的、勾头弯腰的绿叶竹子上。她顺着竹子弯腰勾头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花坛里的,粉妆淡雅的粉梅、红颜俏丽的红梅。
郑晓文看着眼前的这个情景,她禁不住自语起来:“哦,是这么回事儿啊,我看那罗汉松、五针松都在看梅花,这些竹子们一个个弯腰勾头的,原来它们也是在痴看梅花呀!”
杨依林看看郑晓文,他说:“哎,你不写诗,你站在那里嘀咕什么呀?”
郑晓文忍不住格格笑了说:“依林,你快看看这些大个子绿竹,罗汉松、五针松它们偷眼看梅花,我真没想到,隔这么远,连竹子也在偷看梅花!它们隔着亭子看不见,就把它们急得弯着腰、勾着头,从亭子空里看!
“好啊,它们这些不知害羞的,脸皮还这么厚的竹子们,你们偷看漂亮可爱的花儿不是?我先笑话了你们,再让她们梅花姐妹笑话你们!”
郑晓文只顾说她的,杨依林早拍着手笑得哈哈的了。
郑晓文展开纸,她先写了几句话:大个子绿竹高参天,探腰勾头偷把梅花看,红梅粉梅私语喃喃,猛然抬目羞红了脸。呀,看,那粉梅见绿竹看她,她的脸都羞红了。呀呀,那红梅见绿竹看她,她才害羞呢,她的脸羞得更红!
郑晓文在下面接着写了一首词,《渔歌子·竹子拜梅花》:草木峥嵘望雪天,红妍粉美绿腰弯。花是女,子为男。高竹下拜在梅前。
郑晓文写完这一首词,她感觉还有词儿想写出来,紧接着,她又写了一首七言绝句,《岁寒三友》:朔风呼叫万枝枯,天降寒霙遍地铺。百卉无言思九尽,梅花窃语笑松竹。(1)
(1)“九”:从冬至起,每九天是一个“九”,过完九九八十一天,“九”尽春暖。
郑晓文写完,她把诗词纸往杨依林的面前一推,说:“给,你看吧。”
杨依林看着诗词,他心里笑着,他看完说:“呀,文妮妮不动笔不说,这一动笔,就比我强得太多、太多了,真是好上再给你加个倍儿棒!”
郑晓文说:“你就别夸我了,你看完了,就快说说你的意见吧。”
杨依林没有听郑晓文的话,他只管说他想说的话:“嗯,这文妮妮写的,真是诗如其人啊!猛一看,倾人城,貌美姿丽风采动人。再一看,倾人国,招人勾魂雅气不凡。细一品,合我意,味道好极越嚼越香,真的是越嚼越香,嗯……”
郑晓文朝杨依林快速摇着手,着急地说:“哎,哎,你啰啰嗦嗦什么呀,你酸够了没有啊!”
杨依林也急着说:“哎,哎,你别这样说嘛,我可没有酸的意思。你看你写的这首《竹子拜梅花》,你只写了让人压抑的首句,下面接着,一下就让人乐了三句,乐得我掉入构想之中,都差点走出不来!
“你再看看你写的《岁寒三友》,你这首诗的句子,和你那首词的句子正好相反。这首诗的后一句,一下让我笑得浑身乱晃。你写的词,是三句通,你写的诗,是三句蒙!
“虽然这诗词都是写景、写情、写意,可是,你这首诗从首句开始,就一句赶一句地让人郁闷不舒服。谁知,一个尾句,又让人豁然舒开了情怀……”
郑晓文恐怕杨依林再说一些,她听着就像是‘不三不四’的那些话。她不等杨依林再说下去,就很快抬手把她写的诗词纸夺了过来,说:“你呀,你就别再品了!我这只是乘一时之兴写了几句,你要是再往下品,还不知会品出什么来呢。你越品越出格,要是再让你品出点儿格外的话,那就不是我要表达的诗意了!”
杨依林松气了,说:“好,好,我不品了,我说总可以吧。你听啊,你的那首诗中,四句话就把千草百卉的盼春思绪、岁寒三友的热闹景象,揭示出来了。我写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