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看看嘿嘿直笑的乔翔,她说:“你躺好休息吧,别听他们捣笑了。”
郑晓文看乔翔半闭上了眼睛,她自己仍是忍不住笑,就指着秦梓曦、杨依林说:“我本想逗乔翔开心,也是想让大家高兴高兴,真是没有想到,竟把你们两个的哥瘾也给逗出来了!”
郑晓文说完推着苏晨说:“不玩了,走,咱们拿瓜去。”她朝外屋走着,又扭头对大家说:“朋友们,吃西瓜啦!”
一群人看着郑晓文,都正想迈脚步跟上去,杨依林抢先一步跨出了里间门。
小南屋门前,石榴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三个大西瓜。这瓜是杨依林、郑晓文、苏晨三人,刚从东厢房拿出来的。
花仙子们搬来了椅子,他们把椅子放在了石桌周围的,石凳中间的空隙边了,有的椅子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一群人一个个手扶着椅子背,站了一个大圆圈,然后各就各位坐下,都在小声叽喳说笑着。
乔翔没有坐椅子,郑晓文给他准备了竹躺椅。
竹躺椅在小南屋门前东西向放着,躺椅上面铺的有小褥子,小褥子上面有草凉席,乔翔舒舒服服地在上面半躺、半坐着。他看大家都在笑,他心里高兴,跟着也在笑。
杨依林看一切就绪,他正想迈步去东园叫长辈们过来吃西瓜,忽然想起:
嗯?我现在去叫叔叔、阿姨……我不能再称呼叔叔、阿姨了啊。那,我这去叫他们,我也不能带着姓称呼郑爸爸、郑妈妈呀……今天我要是就这样带着姓称呼了,等到我和晓文结了婚,到那时候我再改一次口?
不行,不行,我一会儿称呼个这,一会儿又称呼个那,说不定我叫着叫着就把自己给叫迷了,也说不定晓文的爸爸、妈妈,他们还会听迷的!我不能再改来改去地叫了,这个称呼必须得一次到位,现在就直接叫爸爸、妈妈,对,就这样叫!
杨依林想到这里,他决定要称呼郑家父母为爸爸、妈妈了。他正要向前迈步,忽然又想到:这猛地一下,我怎么叫出口啊?哎呀,我真的叫不出口!别急,有了,干脆拉上梓曦,让他陪着我一起去,到了东院,长辈们看着是我们两个人叫的,也就显不出我的不好意思了。
杨依林思想已定,他拉着秦梓曦小声说:“走,咱们到东园去,叫长辈们过来吃西瓜。”
秦梓曦一点点都没有多想,他跟着杨依林就走,两人很快进了月亮门儿。
杨依林见长辈们都在凉亭里坐着,心想:要是结了婚改称呼,那是很自然的事,不用想就叫出来了。可这会儿?我要是再往前走,离得太近了,那才叫不出来呢,就站这门边儿叫吧。他鼓足勇气叫道:“爸爸,妈!我们把西瓜准备好了,您看是拿到凉亭里吃,还是在那院……”
郑爸爸随即起身接话说:“去那院吃,我们这就过去。”
哎哟哟,离结婚还远得没看到影的杨依林,他叫着这个称呼,他的那个脸红得呀,没法儿形容了!
秦梓曦见杨依林的脸从叫“爸爸、妈”开始,到四位长辈走到他们身边,杨依林脸上的红,还没有散完。他这才知道杨依林让他过来,是让他壮胆的。
秦梓曦心里还想着:这不只是依林这样改口叫着脸红,我刚改口这样叫,也一定会脸红的。那就慢慢练习吧,叫上两三次就叫顺口了。
郑妈妈见秦梓曦、杨依林像亲儿子一样,齐双双地站在月亮门儿地方等着他们,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这高兴里包含着,似乎是上辈子,秦梓曦就是她的亲儿子,依林就是她的女婿儿子了。
西宅里,小南屋门前坐的这群人,自杨依林拉住秦梓曦陪他往东园开始,这群人就叽叽咕咕猜着了几分。
等杨依林、秦梓曦快走到月亮门儿时候,林静、温洁梅、宋奕这三个人,就悄悄地蹑手蹑脚跟了过去,脚步停在木槿花树前,竖起耳朵在偷听。
谁知,杨依林刚进月亮门儿就叫起来,叫的声音还那么大,她们三人都无声地抿抿嘴、咧咧嘴在笑。当她们听到乔翔的“哎哟!哎哟!”声时,才惊得赶快蹑着脚跑到了乔翔身边。
刚才朋友们都在玩,谁也没有注意乔翔的表情。乔翔认干爹、干娘的时候,那一刻,他是陷入了紧急的、叫不出口那个称呼的窘迫之中了,他才拉了杨依林为他‘解围’。就像刚才杨依林拉秦梓曦一样,这两件事是一个道理。
认干亲的仪式上,杨依林向郑晓文的父母叫爸爸、妈妈,乔翔听着并没有感到刺心、痛苦,那是因为那一刻,他的思维局限在当时的仪式上了。
这一会儿,乔翔听到杨依林真的向郑晓文的父母,叫着实质上的、现实生活中的爸爸、妈妈了,他心里明白得很,杨依林是真的把晓文抢走了!他受不了了,他强忍也忍不住了,他的心很疼、很痛,他忍不住的泪水涌了出来,而且是决堤式儿的眼泪!
乔翔心里再痛、再悲,可他是在躺椅上躺着的,他不至于悲痛得坐到地上,或是蹲到地上。
刚开始时候,乔翔听到杨依林的称呼,他心里难受,他抬起两只手使劲互扣着,还可以忍受到不出声音地忍过去。可是,他闸不住的眼泪,不听他的指挥了,一下流了满脸。这可怎么办啊,他紧急中想出了一个不太理想的办法,他的手赶快按住肚子,小声喊着:“哎哟,哎哟,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乔翔嘴里喊着肚子疼,心里还想着:
你乔翔都下决心要把过去的事统统忘掉,决心重新开始了,这才几天?一到这个环境中,你怎么又回到了以前?你怎么又成了这个样子?你是改不了了?还是怎么的!
哦,翔翔,你身体不舒服,你可千万别急,别急啊,我已经不再想过去的那个女生了!我知道,无论我怎样想,我的手都不会抓住她,眼前全是空的,我是真的不会再想了。只是,这时间太短,我的这决心还太嫩,还经不起大的刺激!
我乔翔还明白,我的决心,一定会一天一天给我增加力量的。等我的力量强大了,我的决心随之就强大结实了。看吧,最多一个月时间,不,最多十天,我的决心就会达到强大结实的程度,我不会再为这个虚无的情所困!
乔翔连喊肚子疼,这可吓坏了他身边的朋友们。
郑晓文就在乔翔旁边的椅子上坐着,郑晓文转脸就看到了乔翔脸上的泪,看到了乔翔的痛苦表情。她慌忙起身蹲到乔翔身边,抓住乔翔的手臂,吓得她急急地问着:“乔翔,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郑晓文看着乔翔问着话,她早吓得自己的眼泪,跟着乔翔的眼泪也出来了。
乔翔担心吓坏郑晓文,他赶快说:“没事,没事,你别害怕。”他见苏晨也来到了他身边,又见苏晨的样子也是吓得不轻,他赶快接着说,“你们两个都别害怕,这,这,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
郑晓文看着乔翔的神色,她很快就想起了‘拿石榴,看见渔具’那天晚上的事。她想起了那件事儿,她马上就想到了刚才杨依林叫‘爸爸,妈’的声音,她随即抬手为乔翔按摩起心口来。
乔翔看见长辈们和秦梓曦,杨依林都从月亮门儿往这院里来了,他赶快往上坐了坐,顺势推开了郑晓文的手。低声说:“不疼了,不疼了,不用再揉了。”他说着,又赶快擦掉了脸上的泪。
从东院过来的六个人,很快就走到了这边院里。尽管乔翔喊‘肚子疼’的声音不高,可连走在后面的郑爸爸、郑妈妈都听到了,把这群人吓得赶快往乔翔身边跑。
乔家父母听到乔翔的喊声,他们的魂都快给吓飞了,乔妈妈边跑边喊着:“翔翔,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可不敢吓妈妈呀!……”
郑爸爸赶快跑到前面阻止说:“别慌,别慌,不会有事的。”郑爸爸说着,拉把椅子坐到了乔翔身边为乔翔诊脉。诊吧脉,问:“翔翔,你哪里不舒服?”
乔翔说:“叔叔,没事,刚才是肚子有点疼,现在不疼了。”
郑爸爸看看乔翔的泪眼,又看看自己女儿没有顾及擦掉的泪,再看看苏晨的泪眼,心里就想:这脉象上也没什么呀,唉,肯定是刚才不知是什么事儿,又触动他的心事了。郑爸爸向大家扬扬手说:“没事儿,翔翔没事儿啊,都坐吧。”
等大家都坐下,郑爸爸看着乔翔的难受泪脸和泪眼,心里总觉得自己和乔翔有种父子情深的感觉,他想哄逗乔翔开心,想把乔翔当成自己的小孩子给乔翔哄笑、逗笑。
郑爸爸带着笑容问乔翔:“翔翔,刚才你叫爸爸什么?叫错了吧?这可不行啊,今天就得改过来呀,改吧,你就快叫吧。”
乔翔不好意思地一笑,盈满的两汪泪水,哗地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