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腊月没有年三十儿,二十九就是除夕。和往年一样,大年初一开始放假。
今天是大年二十八,下午厂里开过茶话会,厂方规定家在外地的职工,可以提前一天回家过年,杨依林明天早上就可以回中阳老家过年了。
傍晚下班了,杨依林回到英华西里,他仍然心绪不宁,往床上一躺,不禁自语起来:“我可是有三个月没有看见她了呀!”随着这一句自语感叹声,他两眼的泪水还没有流到耳边,就滴到枕巾上了。
杨依林心里还在想着、说着:晓文!你到底在哪儿呢?你心里有什么话,你可以对我说呀!你隐藏起来干什么?晓文,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肯定很想念我,很想见我,可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我呀?晓文!我想你!我想你啊!!
杨依林控制不住自己流了一脸的泪,他哭着坐起来,拿了纸、拿了笔,伏在床边的桌子头儿上写下了两首歌词。
他写完两首歌词心想,如果明天我去私塾胡同,再见不到晓文,我就让他家里人把这歌词捎给她,让她看。
杨依林再看看他写的歌词,感觉里面的‘我爱,你爱,我想你,我爱你,’,这些词语太直接,太**露骨,太让人脸红了!他就把这两首歌词,当成信的形式内容,在前面加上了几句话作为遮羞。他写完再看看,这才感觉可以了。
他加上的几句话,是这样写的:
晓文,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你好吗?今天我又写了两首歌词:《请把你的心扉打开》、《找回唯一的爱人》。这两首歌词都没有谱曲,请你帮我看看,看哪里不顺,你再给改改。
一、《请把你的心扉打开》
我在的地方你也在,我来的地方你也来。
你点把文火都能把我烧呆,你说句笑话也能让我大笑开怀。
我们心里有爱各自都明白,为什么此刻你竟对我不理不睬。
为什么你这样郁闷不开怀,为什么你有话不说总在胸中埋。
为什么你要用隐藏来对待,为什么你踪迹难觅让我太难猜!
喔,女孩,心爱的女孩,喔,女孩,我心中唯一的爱!
我知道,我爱,你爱,两心在相爱,
我知道啊,我揣着你的心儿,你一样把我的心儿揣。
可是你呀,擦身而过,你不再等待,
你看着我,竟把我视同陌路,这成了我一生的悲哀!
我愿啊,我愿你快快把话对我说明白,
我请啊,我请你快快把你的心扉向我打开!
喔,女孩,心爱的女孩,喔,女孩,我心中唯一的爱!
陪我一世的,唯你这个和蔼可爱,
伴我一生的,唯你这个风采精彩。
我渴望,你的脚步快快向我身前迈,
我知道,你走得再遥远你的心还在。
我求啊,我求你快快对我把话说明白,
我请啊,我请你快快把你的心扉向我打开!
你终生的朋友:杨依林
一九八八年二月十五日晚八点
二、《找回唯一的爱人》
昨日骄阳光如火,今朝冰天雪盖地。
日东月西白与黑,痛心思念难止泪。
我想你想你想你太想你,我爱你爱你爱你太爱你。
那一天在大街边遇见了你,我就悄悄把你装在我的心底。
平素讲话很少的我见了你,说起话来没完没了问得仔细。
我是决定了和你两命相依,你该明白我身边不能没有你!
心爱的你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这样躲藏难寻觅?
今生今世我的心中只有你,你是我的永恒你是我的唯一!
我愿意我愿意一直都愿意,愿意把我的一生交在你手里!
我找啊找我天天找年年觅,铁杵磨成针钢鞋踏穿也要找到你!
你终生的朋友:杨依林
一九八八年二月十五日晚九点
杨依林拿着这两首歌词,他又看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再往里面添加的内容了,他就拿了一个信封,把两首歌词装在信封里,粘好,准备着明天去郑家的时候带过去。
大年二十九清晨,天不亮杨依林就起了床。早饭罢,他装好信,从水盆里捞出昨天准备好的六条鲜活大鲤鱼,把鱼装进盛着水的大塑料袋里,在外面又套上一个编织袋,心情轻松伴着沉重出了门。
郑妈妈听到门铃声,就自语起来:“哎呀,过年了,这孩子也该回中阳老家看看他的父母了,他起床这么早,还是先往这里来了,唉!”
郑妈妈自语着叹着气,快步走到大门道儿开开大门,见杨依林手里又是提了一大包东西。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应酬了,只说:“孩子,你这么早可过来了?快进来吧。”
郑妈妈跟着杨依林,往院里走着说着:“孩子,以后你想来家只管来,你就别再拿东西了,你每星期都往这家里拿鱼,妮妮她又不在家,我和你叔叔能吃完?”
杨依林看郑晓文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没有接郑妈妈的话,他把鱼放到铁盆里,把信交给郑妈妈,说:“阿姨,这是我写的歌词,让晓文给我改改。我回去准备一下,就回中阳老家过年了,我走了。”
杨依林说完话就来了院里,他在院里没有停脚步,只往西厢房看了看,就往大门口走了。
郑妈妈紧跟在后面说:“孩子,路上小心啊!”
杨依林应了一声:“啊,我知道了。”他心里不舒畅,没有再说别的话。
郑妈妈送杨依林回来,叫开西厢房的门,把信递给了郑晓文。妈妈看看女儿,有点生气地说:“我就知道这孩子过年要回家看他父母了,我给他准备的年货,你怎么都不让给,你去东屋看看,他又拿了那么多的鱼!现在妈妈看见他,已经是理亏词穷招架不住了,下次他再来,我是不去开门了,注意是你出的,你看着办吧!”
郑晓文看妈妈是真的生气了,她赶快带笑说:“妈妈,我不是给你说过招架的办法了吗,杨依林他再来,你只管指着他,吵吵他,再拿扫帚赶赶他!我觉得这个办法,肯定很挺管用的!你要是不信,你就只管试试用用这个法儿,我就不信治不住他!”
妈妈一听,呵呵呵呵就笑起来,说:“那么好的孩子,我才舍不得用那个馊办法,赶他出去呢!”
郑晓文想想又说:“那,我看妈妈的意思,杨依林在妈妈眼里,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了,是不是?”
妈妈看了女儿一眼,苦着脸说:“那还用说!”
郑晓文这会儿不再说玩笑,她顿了一下,有点语重心长地说:“妈妈,既然你知道杨依林他这么好,你就忍心看着他娶一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媳妇儿?他往咱家里送东西,那是一时半会儿,他娶媳妇儿,那可是一生一辈儿啊!”
妈妈看女儿的话像是没有说完,她看着女儿,等着女儿把话说下去,自己听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