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求你。”张念往前扑了过去，抱着大方的小腿，哭求道。

张念撕心裂肺的哭求，让大方有了一丝恍惚，这恍惚让他想起了那个双眼失明、身体停止成长的小女孩，她承受的痛苦绝不比张念少，但即便如此小女孩却仍习惯于为“爸爸”着想，大方无比的希望，消失症这种病症，有一天能如同魔氏综合症一样得被人攻克，说不定那时候小女孩就能够恢复光明，也能像其他小姑娘一样，收获成长的快乐。

而张念，这个天才医者的天才女儿，或许有着可以攻克这种绝症的天分，或许真有那么一天，在张念手中，消失症能够真正的消失。

一丝恍惚过后的大方，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道：“我不能替你选择道路，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目标。”

大方俯身，轻柔的抚着张念的黑发，温和道：“孩子，悲剧无法被改变，既然你幸存活下来，那就应该坚强活下去。这是作为你老师的我，唯一想说也是唯一能说的话。”

张念抬起头，双眼失神，无望的看着大方。

众人心中的不忍，几乎已经压抑不住，每个人的眼泪，都是真实有感的。

“教授，你真的不能帮帮她么？小念的爸爸妈妈肯定不愿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李晴芳低声请求道。

大方摇头沉默，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在李晴芳说出爸爸妈妈四个字时，张念那无神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微弱的亮光。

在大方的眼里，那是希望与渴求的光芒，是燎原之前的，那点点星火。

张念突然出声问道：“教授，你说我妈妈是在很可能完成天下第一成就前选择救我的。”

张念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有些急切：“你是不是说的这句话？”

大方露出了今天第一次微笑，轻轻点点头。

“那么她没失败？”张念又问道。

大方轻声肯定道：“不，她没有失败，至少她朝正确的方向跨了出去，路的前方就是胜利。”

张念的目光彻底流露出渴求，似在求证。

大方微笑道：“在你母亲失踪前三天，有一封四城定居的邀请函，寄到了林氏中心医院，林院长的桌上。”

“四城，很难被形容的地方，能隐瞒联邦的消息，绝对瞒不了他们。他们对侵蚀人界的魔氏综合症视若无睹，也很清楚对付这种疾病的方法，对于攻克魔氏综合症的你的母亲也仅仅是发出了关注。但是，在她失踪三天前的那封邀请函，却正是你母亲有可能战胜消失症的最好、也是最直接的证据。”

张念随即开口道：“那她，那她为什么不去四c。。。。。”

大方吸了口气轻抚着张念的头，轻声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因为她意识到，时间，不够了。”

“呜。。。四城为什么不强行带走我妈妈呢！为什么？这样，这样她就能活下来了！”张念怨声道。

这时一旁的塞西插言：“因为方祖的命令，所以没有任何人敢于随意干涉人界的事物，不管是谁都一样。我希望你不要去恨方祖，他的伟大和为人类的付出，是我们根本难以想象的，即便你是个天才也一样。”

塞西说完还若有所指的看了大方一眼。

张念颤声道：“教授，我害怕，我害怕我做不到。”

大方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同样也知道，你母亲，一定曾经也像你这样，害怕过。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么？你说：真正的天才，根本不懂得‘困难’的含义。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句话是错的，真正的天才比谁，都更懂‘困难’的含义，但是同样的，她们也比谁都更懂，该怎么去，面对困难。就像。”

大方看着眼神希冀的张念，轻轻道：“就像，你母亲一样。”

“天才注定会背负与常人不一样的枷锁和负担，面对和逃避也从来只在一念之间，甚至无所谓对错。但是，你现在还有资格去逃避么？”

这一瞬间张念的泪水再次涌出，她闭起双眼，不断地点头。

看着无声悲戚的张念，良久之后大方抬起头看向了李晴芳，轻声道：“带她回去休息吧。”

李晴芳用力点头。

“去她自己的家，多陪陪她。”大方补充了一句。

李晴芳再次点头。

随后她扶着张念走出了房间，而王辰在大方转头看他之前，就反应了过来，直接走出去送她们回家。

三人离开后，大方看向了陈为先。

陈为先直视大方的双眼，率先说道：“您放心，林梦芝女士对我家的帮助是极大的，即便没有今天这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这还关系到，贡献悬赏榜上的第一条，这种机会决不容错过，而且我对这个小姑娘，有信心。”

大方点点头：“如果有其他问题，你也可以找王家帮忙。”

陈为先点头表示了解。

终于，这一场悲剧，暂时告一段落了，幸运的是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不但如此，更幸运的是，在张念那破碎的殿堂之间，又燃起了一股新的希望。

就如同被燎原之火席卷而过的，乌黑荒凉的废墟之下，那始终掩藏着的，来春的绿意。

大方转身跨步而出，准备离去，但是廖不凡叫住了他。

“哎，等等，还有事呢，那个逃掉的摩罗族怎么办？”

看着廖不凡和其他人有些着急的神色，大方似乎才想起什么。

“嗯，还有摩罗族的事。”

大方想了想说道：“对于这件事，其实我一直不太感兴趣，非人种族之中几个弱智变态的作为，并没有太多值得思考的东西，也谈不上逻辑推理。至于那个摩罗族，你们不用担心，它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廖不凡和陈为先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它怎么死的？”塞西突然出声问道。

“我不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大方随口道。

面带怒色刚想反驳的塞西却被自己的妹妹死死的拉住了。

此时廖不凡又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大方，道：“哎，你至少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确定那幸存者是摩罗族附身吧？”

廖不凡的话让大方止住了去意，考虑了一下后，缓缓点头道：“对于‘为什么’这三个字，我一向不怎么吝啬，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他的话让包括塞西在内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对于怎么去确定这个女幸存者是摩罗族，其实很简单。”

“是因为，伤口。”

“伤口？”

“是的，伤口”

“虽然我一直都在怀疑她，但只有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才会做出判定，除非我本来就是在说谎，而能让我进一步认定其身份的正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