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人的身形微微一滞,在众人的目光下犹豫之色尽显,其中律湛良疑惑的视线,更是让他的内心开始挣扎,这种挣扎明显到无法逃过他人的眼睛。
在场众人都在等着律人的动作,原奇辉又开始不耐烦了,他说道:“有什么就拿出来啊,想什么呢?不要怕,哥给你做主,没人能奈何你。”
律人看了眼原奇辉,又看了看众人,就是唯独没有看律湛良,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律人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件狭长的金属制品,在场的超凡者们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刀鞘,律湛良见到这东西更是瞳孔猛缩,骤然间死死盯着律人的脸庞,眼神如剑般犀利。
大方淡淡道:“杀死法如天的是一柄锋利的刀,也就是这把刀。”
他说完掏出了那把凶器,展现在众人眼前,黎凡看的眼皮直跳,顿时明白这是自己带大方去证物室,找那三张纸页时被对方顺手偷来的。
“这把凶器是放在证物室的,我向黎队长借了过来,现在我们可以看看,这刀和刀鞘是否吻合。”
律人乖巧的将刀鞘拿给了大方,大方接过之后,将手中的小刀轻轻插入其中,刀与刀鞘顿时严丝合缝,显然是原配。
大方将刀抛给凌晨,原奇辉见状伸手就想摄过来,不过他放出的能量还没走到一半,就被凌晨击溃,随后凌晨将刀接在手中反复验看了一番,他点头道:“这刀鞘是属于这刀的,没有问题。”
这一下近乎是铁则如山了,律湛良的儿子亲口承认,这个属于凶器配套的刀鞘,是在律湛良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么这把凶器必然也就是他的,这几乎能成为可供定罪的决定性证物与证词。
律湛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这对他实在太不利,就好像芳如兰出庭指证法子清那样的近乎致命一击,让他百口莫辩。
律湛良看向了律人,此刻的他却竟然显出了一股威严之色,他沉声对律人问道:“为什么?”
律人听后唯唯诺诺道:“我觉得你做的是不对的。”
律湛良冷声道:“不对在哪里?”
律人似乎有些害怕,不敢看律湛良的脸色,求助般看向了大方,但大方似乎无视了他的目光,反倒是凌晨开口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完全可以说出来,没关系,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周围不少人也纷纷向律人投去鼓励的目光,比如王辰就表现出了保护欲,倒是小虎冷漠依旧,当然白皑皑肯定是连番白眼,反正他对律人是不会有好感的。
律人看到这种情景终于鼓起了勇气,说:“父亲,您不该杀人。杀人是不对的,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们也不能去残害别人。你应该直接向秦圣坦白这事,我想他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他一定会帮您的,但杀人就是错的,而且法如天虽然是坏人,但对我们来说,他并不是仇人,甚至可以说,于我们他完全是无辜者,您利用他的生命,来救自己的命,这是完全错误的行为。”
王辰听了不由想叫声好,凌晨也对律人看了几眼,很是认同。
但原奇辉却嗤了一声,嘲讽道:“你懂个屁,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以为都像你这种小屁孩一样天真?你知道凡人和超凡者的差距么?更别说是秦浩然这种厉害的家伙。要是不赌一把,你的这个爹一点生路都没有,换了老子,做的比他更绝,该杀的一个都不会放过,杀完了再告诉秦浩然一声,我免费帮你打扫了一下卫生,不用谢了。只要他不想这丑事弄的天下皆知,就不会动我。”
众人闻言纷纷鄙视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但律湛良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再次追问道:“为什么?我不记得我亏待过你,我一直都是把你当作亲生儿子来看待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律人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父亲视我如亲子,但正因为这样,我不想见到父亲一错再错。”
“我知道如果不是这件案子拖住了您,您还会下手逼迫许非良和蒯岳两人,并且他们的家人会被当场您要挟他们的工具。”
“这是不对的,您一直教我要做个正派人,但您这么做,让我感到很害怕。”
“我不想自己一直崇拜的人,变成一个恶魔。”
“您曾跟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尽可能的去帮助那些,需要被帮助的人。”
“所以这三年来,您才经常带我去孤儿院还有其他很多地方进行慈善捐助,不是么?”
“但您现在看看您自己,在我眼里您已经快变成魔鬼了!”
“自从我知道您杀了法如天之后,我害怕的连觉都睡不着,更是不敢像以前那样看您。”
“我希望一切能够回到以前,我知道这不可能了,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在记忆中留下一份,关于您的伟岸的形象!而不是杀人的魔鬼!”
律湛良默默的看着律人,双目不再如之前那般锐利,反而变得的有些淡然,或者说了然,他轻轻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一直都错了。”
大方微笑道:“你知道错了?”
律湛良点点头。
大方再次微笑道:“知道错就好,你可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律湛良摇头怅然道:“幸好,他不是我亲生的,虽然还算不上弑父,但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杀了律正纯的惩罚。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我的亲生父亲,哪怕他毫无半点人性,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大方问道:“那么现在想认罪了么?”
律湛良道:“终究还是要通过审判院来定罪的。”
“看来你还想搏一搏”大方看着律湛良。
“当然,谁又想死呢?”律湛良低声道。
律湛良突然望向大方问道:“你觉得这是为了利益么?”
大方摇了摇头说:“不是,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什么。”
律湛良似乎有了些期待。
大方则看向白皑皑说:“你说说,你心里是怎么评价那些占绝大多数的普通人的?”
白皑皑虽然不清楚大方为什么这么问,但依旧毫无犹豫的回道:“切,当然是天下皆蠢了,少有例外。”
白皑皑的回答让律湛良似乎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突然朝律人直直看去,仿佛重新认识了一般,片刻后摇着头失声笑了笑。
众人不解其意,大方微笑道:“你怎么看?”
律湛良抬头看向他同样报以微笑说:“不会有多少出息的”
大方突然无声得笑了起来,他对律湛良道:“这是你今天,最睿智的一句话了,你这个养子,确实不会有什么出息。”
律人的双眼瞪得老大,用不可思议眼神看着大方和律湛良。
他换来的却是大方那毫无感情的,冰冷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