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彩笺方翰两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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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李清照.词

小院闲窗春已深,

重帘未卷影沉沉,

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

细风吹雨弄轻阴,

梨花欲谢恐难禁。

步非烟的美艳和才艺早已传遍了整个云川地区。她的美不同于杨玉环的雍容丰腴,而是以轻盈纤弱而出名。

人们传说她形如柳丝,能随风飘拂,罗绮加身尚若不胜其重,是一个惹人怜爱、让人心痛的瘦美人。

她生性娴雅,温柔多情。虽生长于小户人家,却才情横溢,教养颇深,喜好文墨,工于音律,尤其是能弹一手绝妙的琵琶,敲击一手好筑[古代的一种打击乐器类似于扬琴。]。步非烟击筑之技,堪称当时一绝。其音节与丝竹配合,颇能增加音乐的色彩。

几度花开花落,步非烟转眼到了少女怀春的年龄,才貌俱佳的她一心盼望有一位才貌卓绝的多情公子与自己相伴终身。可在当时,她这种心愿既不能说与旁人知晓,也不可付诸行动去寻找自己的爱情。那时的婚姻完全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父母的操持下,正值豆蔻年华的步非烟嫁给了刚调到四川的万户侯,左丞孛罗为妾。

孛罗是蒙古武将,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性情耿直剽悍、粗犷躁烈。孛罗的母亲孙窈娘,为了在成都给儿子找个侍妾来照顾他,便寻遍了整个四川的美女,千方百计托媒人说合,终于把可人儿的步非烟娶进了府中。

成婚后,孛罗对步非烟爱如至宝,整天尽以呆望着她的清丽身影为快事,除在公府留值外,他与非烟几乎寸步不离。

感情这东西偏就是这样说不清楚,尽管孛罗对步非烟一片痴情,爱得无以复加,多情善感的步非烟偏偏就对他没有半点激情。

这个粗悍的夫君,既给不了她柔情蜜意,也不能与她诗词互答,甚至在她弹奏琵琶、精心击筑时,他只会傻傻地瞧着她的脸,根本不懂得领略音乐声中她的心曲。

这样的婚姻与她梦中幻想的意境简直是天壤之别。因此,新婚的步非烟内心中充满了失望和郁闷。每当风吹庭竹、雨打芭蕉的夜晚,步非烟总是偷偷一人对窗落泪,落寞萧索的心情紧紧缠绕着这个被人宠爱着的新婚娇娘。

【二】《云露堂前杏花》范成大.诗

蜡红枝上粉红云,

日丽烟浓看不真。

浩荡风光无畔岸,

如何锁得杏满春。

一天,赵象在自家庭院中读书,读到兴头上,他一边绕庭漫步,一边朗声吟诵诗书,冥冥之中总感觉隔墙有人在倾听,因此他朗读的更加声情并茂。

其实,这隔壁院中还真有人在听。当时步非烟正心不在焉地摘花玩赏,忽听得院墙那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语声激昂、抑扬有致,似乎颇得书中神韵。

她伫立墙下,凝神细听,那磁性的声音略过她的心波,久久萦绕在她的耳畔。步非烟嫁给孛罗后,因蒙古人不好文墨,孛罗也常常干扰步非烟读书,这时猛听到这样入神的读书声,不禁为之感慨心喜,真想去探个究竟。但她转念想到,自己身已有归属,不该再生非分之念,于是强加抑制,努力不去再想这事。

然而,昨天下午,赵象在高墙低下的吟诗,步非烟听了,确实喜欢,便忍不住自己嗓子里的刺痒,不由地轻咳了一声……

【三】《你家大门》晨曦.词 李德明.曲 徐玮.歌

一场春雨淋过,昨晚还只是小小的花蕾,今早突然就湿漉漉的,突然就怦怦乱跳了。

杏花春雨,就是女人萌动的心,刹那间的春意朦胧,她羞涩了,晕红了。

这一切,是那么地突然,突然得你来不及喘息,就被他今天一早,那含情的眼,湿漉漉的目光,酒窝荡漾的春意,遮天盖地地扑过来,窒息了,心动了,晕眩了,迷乱了。

步非烟坐立不安地回到了屋里,她叫来侍女,说心里闷得慌,想出门散散心……

[歌曲]“想敲开你家大门,你家大门。你听了敲门声,别让我站在门外,六神无主地来回徘徊,你有些不应该!嘿,你是否,听到了敲门的声,却故意试我的恒心。嘿,我对你的坦诚,你要坚定,你要镇定。请打开你家大门,你家大门,我又加重了敲门声。也许我不应该来,也许你不在,只好离开,眼泪差点掉下来。”

傍晚时分,赵象又来敲步非烟家的大门。但是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赵象只好悻悻地往家走……

[歌曲] “嘿,你是否,听到了敲门的声,却故意试我的恒心。嘿,我对你的坦诚,你要肯定,你要肯定。请打开你家大门,你家大门,我又加重了敲门声。也许我不应该来,也许你不在,只好离开,眼泪差点掉下来。我只好默默离开,往那一条回家路上,我却看见,你就在我家门外。”

转弯拐向自家方向,却看到步非烟正带着侍女在他家门口徘徊。

赵象激动异常,快步走向前去,步非烟却低头掩面,迅速离开了。赵象跟在了他的身后,步非烟走的更急了,她进门后迅速关紧了自己的大门。

赵象望而兴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觉睡去,仿佛睡在花里了;一觉醒来,又恍然醒在花里了。

心,都是桃红,粉色,洁白的,早已辨不出,自己究竟是花,还是人了。空气里弥漫的,全是那粉色的诱惑。

一壶酒,喝到薄醉;一壶茶,品到微甜。

柳丝就是发丝啊,飞花就是离人啊,烟雨就是情泪啊,山水就是那人的眉眼啊!仿佛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步非烟的影子。

【四】《蝶恋花.春景》苏轼.词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

多情却被无情恼。

春天将尽,杏花落了,树上已经长出了青涩的果实。

燕子双双飞过天空,仿佛在嘲笑赵象的多情;清澈的小溪顺着她家的门前静静地淌着,恰似他在倾诉着自己绵长的情愫。

墙内,步非烟正在荡秋千,有意发出动听的笑声。

墙外,赵象听得是没着没落的,心里心外愫愫痒。

慢慢地,院子里边的笑声听不见了,赵象惘然若失,仿佛多情的自己被无情的她所伤害了。他的心好像随她而去,今天说什么也要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赵象敲开步非烟家的大门,求守门人代为转达自己对步非烟的渴慕之情。

守门人见他所想的竟是自家的女主人,自然不敢惹这个是非,赶忙推脱说:“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赵象回了一句:“枝上柳绵吹又少。”边说着边拿出了钱给了守门人,求他让自己进去见她一面。

【五】《点绛唇.蹴罢秋千》李清照.词

蹴罢秋千,

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

却把青梅嗅。

守门人把赵象领进了大门,赵象却径直朝秋千方向走去。

瘦瘦的花枝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涔涔的香汗渗透了她薄薄的衣裳。四目对视间,步非烟本想:一定要比他早些转头,避免眼神对上而一时心慌。但当她看到赵象眼神的时候,自己的眼睛却不听话地挪不开了。

赵象的突然到访,步非烟心感惊喜。她怔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荡罢秋千,起身,也来不及揉搓细嫩的手,慌得顾不上穿鞋,只穿着袜子抽身就走,连发间的金钗也滑落在地上。她羞红着脸跑开了,又忍不住地倚门回眸张望,为掩饰自己多情的慌张,顺手拿起一枝青梅在鼻尖轻嗅。

赵象一再哀求守门人,代为转达自己对步非烟的渴慕之情。守门人还想推脱,赵象迅速拿出了重金塞给他,守门人顺手抱住了钱,心中暗喜,于是答应帮他成全美事。

【六】《尘心只自猜》佚名

守门人回家对妻子说明了情况,让他妻子伺机向步非烟传达赵公子的心意。

守门人的妻子趁午后人寂之际,见步非烟独坐廊下出神,于是装作修剪廊外的花木,靠近步非烟,搭讪之后,委婉地转述了隔壁赵公子的倾慕之意。

步非烟一听颇为惊异,待弄清所述之人后,一丝喜悦掠过心头。然而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她不便对下人表露什么,只是带着难以察觉的一丝微笑听完述说,未置可否,只让守门人的妻子退下了。

守门人把事情经过详细禀报给赵象,赵象暗想:“她既然无拒绝之意,就可能有接纳之心,我不妨再试她一试。”于是取过“云烟笺”,乘兴题下一首五言绝句:

一睹倾城貌,尘心只自猜;

不随萧史去,拟学阿兰来。

赵象把这首充满挑逗意味的诗仔细封好,又托守门人的妻子,悄悄送到了步非烟的梳妆台上。

步非烟读完诗,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柔情蜜意,她无奈地对守门人的妻子说:“我也久慕赵公子雅才,但只恨自己命薄福浅,无缘与他共度此生了!”

守门人的妻子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她见步非烟芳心已动,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妄为,那种幽怨之情却分明写在脸上,于是心中有了数。既然受人钱财,就得帮人办事。守门人的妻子狡黠地怂恿道:“赵公子一片诚心,夫人好歹有个回音才是啊!”

如此,步非烟半推半就,摊开“云烟笺”,写下答诗一首:

绿惨双蛾不自持,

只缘幽恨在新诗;

郎心应似琴心怨,

脉脉春情更泥谁?

赵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书房中徘徊,等待着回音。

一直到落暮时分,才好不容易把守门人的妻子盼来,他接过她送来的诗笺,急不可待地读下来,顿时欣喜万分,不禁喊了出来:“事情果然有眉目了!”

赵象兴奋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守门人的妻子想离开,赵象让她稍等片刻,他再用浣溪玉叶纸写下一首七言诗,抒发感激和相思之情:

珍重佳人赠好音,

彩笺方翰两情深;

薄于蝉翼难供恨,

密似蝇头未写心。

疑见落花迷碧洞,

只思轻雨洒幽襟;

百国消息千回梦,

裁作长谣寄绿琴。

写完后,等信晾干了,叠好交给了守门人的妻子,让她交给步非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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