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柳遇春一直往周边的粮站里跑,筹集银子为碧玉和柳枝赎身。据柳遇春的估算,给她俩赎身顶多也就六千两银子,他筹集了八千两预防万一。
傍晚时分,柳遇春带着足够的银票来到了“畅春院”。
【一】《何时我俩重相聚》常彦.词秦咏诚.曲李谷一.歌
柳遇春先来到了柳枝妈妈的房间。
走近房门,就听见柳枝抱着琵琶在屋里唱歌:
[歌曲]“灯红酒绿,解不开我心思重重;轻歌漫舞更增添,我愁思阵阵。啊~我心爱的人,你在哪里?为什么我俩难相聚,难相聚?
海誓山盟相对无语,多少柔情在心底;情意相连恩爱相许,多少柔情难追忆。啊~我心爱的人,快告诉我,何时我俩重相聚,重相聚?
啊~~~我亲爱的人啊,快告诉我,何时我俩重相聚?”
“就要赎身了,为何她没有一点儿高兴的迹象?”柳遇春呆在门外欣赏完了柳枝的小曲,才走进了她们的房间。
二十四日那天,柳遇春送柳枝回“畅春院”的时候,就告诉老鸨妈妈要给柳枝赎身,并定好赎金是三千两,叮嘱她俩在“畅春院”等着,待柳遇春筹集好银两,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鸨妈妈还让柳遇春给她们交足了五天的房租,她俩便在“畅春院”等了起来。
柳枝这里交办得倒是异常地顺利,老鸨妈妈拿着三千两银票,再加上“花魁宴”拍卖来的一千两银子,高兴得不得了,说:“明年还来。”
柳遇春逗她说:“妈妈,明年你就不要来了。因为明年不举办花魁赛,你得三年后再来。”
老鸨忙说:“是嘛,是嘛。”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柳枝的“卖身契”递给了柳遇春,“好了,现在我这闺女就归你了。”说完又来到柳枝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掉了两滴眼泪,假惺惺地说:“闺女,你也不要舍不得妈妈,你跟着柳大官人一定能享清福,柳大官人一看就是个大财主,跟着他你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柳遇春笑了笑,便带着柳枝走出房间,来到了“畅春院”门口的马车,把她送上了车,并嘱咐侍童在此等候片刻,等他去赎回碧玉就一起回家。
【二】《点绛唇.春怨》佚名
一枝迎春,
送走寒冬万里云。
一片丹心,为谁苦追寻?
闻声郎君:谁是梦中人?
点绛唇,垂下云鬓,
着我绿罗裙。
柳遇春又来到了诸爱芳的屋子。可诸爱芳说什么也不同意让碧玉赎身,并说“我这闺女,刚刚红起来,我还指望着她给我挣俩钱呢。怎么能给你?别美了。”纠缠了半个时辰,也毫无结果,最后诸爱芳把柳遇春从屋子撵了出去,“我要吃晚饭了,你还是回去吧!”
柳遇春无精打采地来到碧玉的房间。
碧玉正在画晚妆,见到柳遇春走进屋,便回头说道:“知道你会来,所以打扮起来给你看。”看到柳遇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起身过去,拉着他的前衣襟,娇娇地问:“怎么,我不是你梦中的样子?”
柳遇春哪有心思和她逗乐,便把老鸨不让她赎身的事告诉了碧玉。碧玉一听怒了,抄起一把剪刀就往诸爱芳的房间走去。
柳遇春一看,怕了,便跟在碧玉后头追:“玉儿,你可不敢伤害她!她终归做过你的妈妈。”
碧玉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怎会去杀她?我是去杀我自己!”
柳遇春疾步向前,夺她手里的剪刀,说:“那可更不敢,你死了,我咋办?
碧玉怒视着柳遇春:“我死了,你正好娶了那该死的柳树枝儿。”
柳遇春忙解释道:“我和柳枝真得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你干嘛花那么多钱赎她。”
“我是替刘公子给她赎身的。”
“刘公子喜欢她嘛?”
“刘公子也不喜欢她。”
“那谁喜欢她?”
“没人喜欢她。”
碧玉生气道:“呵,你们这些臭男人,缺心眼儿是不是?你们花那么多银子赎一个你们不喜欢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不想让她在妓院里受苦。”
“她在妓院里受苦你心疼啦?”
“不不不,我不心疼!是刘,刘公子心疼。”边说边去拿碧玉手里的剪刀。
“别动!我在妓院里受苦,他怎么不心疼?”
“他也心疼着你来,但,我不许他心疼你……”
碧玉瞪圆了眼:“什么?”
“我是说,你,只能是由我来疼,不让其他的臭男人来疼你。”
“怎么?心疼我的就是些臭男人?”
“你,怎么这么矫情!我是说,不让别的男人心里有你,只能是我的心里有你。”说着又想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夺她手里的剪刀。
“你老拿我剪刀干嘛?”
“玉儿,我们可不敢自杀。”
看着柳遇春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碧玉说:“想不想给我赎身?”
“想!怎能不想?”
“想,就跟我走!”
碧玉气哄哄地来到了诸爱芳的房间,一进门就把诸爱芳吓了一跳。
碧玉说:“阿母,我知道你把我抚养大,花了你不少银子,我还没有给你挣钱就要走了。但是三千两银子也远远超过你花在我身上的钱了。你知道,我欧阳碧玉做事从来是痛痛快快。今天,柳公子给你三千两银子,我跟他走;如果你硬是不放人,我就把自己的脸划花了,变成丑八怪。从今往后,你就别想从我身上挣到钱了,你还得管我吃,管我喝!”
诸爱芳听了碧玉的一通话,脸气得煞白。她太知道碧玉的脾气了,她可从来是说到做到的主儿,这也是她十年来惯养她的结果,但诸爱芳不舍气地问:“你划伤了,柳大官人也不会要你了吧!?”
柳遇春忙不迭地说:“要,要!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娶她。”
诸爱芳考虑了很长时间,说:“一万两!一万两银子。人,你领走!”
碧玉着急地说:“什么你就一万两?阿母,当时‘京都八艳之首’的陈沅赎身才一千金,也就是八千两银子,我怎么就一万两银子了?”
诸爱芳说:“你能拿来一千金,也可以呀!一千金按现在的折算也是九千两银子了。”
碧玉道:“可我怎能和陈沅比?”
诸爱芳说:“你怎么就不能和陈沅比?我就要把你和陈沅比。你说人家陈沅给她妈妈挣了多少年银子?你才给我挣了几天的钱?我告诉你,想赎身,你最少给我九千两白银,少一个也甭想!这也是看在柳公子是个好人的份上,才让他一千两。”
碧玉嘟囔道:“可我不值九千两银子呀!”
诸爱芳不肖地说:“你当然不值,可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值了。”
柳遇春和碧玉同时惊了:“孩子?什么孩子?”
诸爱芳得意地说:“碧玉肚子里的孩子都两个多月了。而且,我让老中医看过,是个男娃。只是不知这孩子是不是你柳大官人的?”
柳遇春急忙道:“是!是!是!是我的!”
碧玉白了柳遇春一眼说:“是什么是!你我就同床两次,而且都是在安全期,你不要听阿母胡说!”
诸爱芳确信地说道:“我胡说?你可以随便找个大夫给你把把脉嘛,看看谁胡说?恐怕是你又在外边有了相好的了吧?”
碧玉着急地说:“你才胡说呢!”
诸爱芳有意气她:“我觉得也不可能是柳大官人的,因为那时候人家还坐在礼部大院考试呢!你那时定是‘靠儿不住’了,找了别人鬼混去了。”
碧玉说:“我没有!”
诸爱芳道:“看看你这两个月,天天往外面跑。谁说你也不听!把我这妈妈的话也当成了耳旁风……”
“我出去是到商会找柳公子…呜…”碧玉说不过诸爱芳,便哭了起来。
柳遇春赶紧过去抚摸着碧玉的后背,安慰她说:“玉儿,玉儿不哭。”
碧玉扬起梨花带雨的脸道:“我没有。”
柳遇春说:“对,没有!我信你。”
诸爱芳不耐烦地问:“怎么样?柳公子,还给不给她赎身了?”
柳遇春说:“赎,赎,赎。”
诸爱芳道:“要是不赎的话,过几天我好给她打胎。”
柳遇春急忙说:“别,别,别打胎呀!我给她赎身不就完了嘛。”
诸爱芳道:“怎么,不后悔?儿子不是你的也不后悔?”
碧玉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柳哥哥,是你的!你忘了那天你商会里开堂会。”柳遇春回忆着,碧玉扯着他的手臂,摇着道,“呀~,你送我回来…”
柳遇春好像也想了起来,指着碧玉说:“在马上……”
碧玉羞得捂住了脸:“呀~!你别说出来呀~”
老鸨子诸爱芳剜了他俩一眼说:“年轻人,花样可真多。”
柳遇春道:“这样吧,妈妈,我这只有五千银票,我先给你,我这就去我的粮栈凑款,两天后我就把剩下的四千两交给你。”
诸爱芳点头同意。
碧玉忙说:“我现在就想跟你走~”
柳遇春又商议着诸爱芳:“妈妈,我可以先把碧玉带走吗?”
诸爱芳查看着手里的五千两银票,爽快地说:“可以,反正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京城不是有大粮栈嘛?”
碧玉蹦跳着朝“畅春院”的大门跑去,柳遇春在后面边撵边喊:“玉儿,小心,小心儿子。”
一上车,看到柳枝却坐在车里,小脸瞬时又不高兴起来。一阵晚风吹来,马屁股的味道吹进了车里,碧玉便呕吐了起来。
柳枝关心地问:“妹妹,怎么了。”
柳遇春赶忙过去拍打碧玉的后背,兴奋地说:“你妹妹肚子里有小孩儿了。”
柳枝急忙问:“谁的?不是,你们好上很久了?”
柳遇春笑着说:“柳姑娘可真不会说话,当然是我的了。”
柳枝也知道说慌了嘴,忙道:“玉妹妹,恭喜你呀。”沉默了一会儿,柳枝便自言自语说:“我也能怀个小宝宝就好了。”
碧玉抬起头来瞪着柳枝,问:“你想为谁怀宝宝?”
柳枝怯怯地说:“刘哥哥。”
碧玉大声吼道:“什么?”
柳遇春急忙替柳枝解释:“不是我这个柳哥哥,是刘基,刘哥哥。”
柳枝点点头。
碧玉又趴回了柳遇春的腿上说:“你就甭想啦,人家刘公子喜欢你二姐,不喜欢你。”
柳枝听后,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