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只好收回筷子,问了一句:“方圆又来了?她干啥来了。”
钱小娴的手不禁一颤,嘴边的排骨一下掉到粥碗里,幸好粥已经见了碗底。
她看了一眼满脸怨气的母亲,心想,我真是嘴欠,这个时候提方圆干什么呀。
“她知道我出院了,过来看看我呗。”
“没被你的脸吓死吗?”
钱母收回目光,用筷子搅和着饭碗里的粥,冷冷地说。
钱小娴实在受不了母亲这态度,她可怜巴巴地说:“妈,今天你怎么吃了枪药一样呢?我刚到家啊。”
母亲提到脸上的伤,这让钱小娴的心为之一颤,自己的伤口真的这么不堪吗?都能把人吓死吗?
看来母亲的火气真不小。
母亲没说话,钱小娴抬眼瞟了母亲一眼,以示不满。
“我是你亲生的吗?哪有亲妈打击亲闺女的?
看母亲的眼神带着爆发前的焦躁,钱小娴败下阵来,但是她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放下筷子站起身,说:“王伯伯,你慢点吃,我吃好了。”
“怎么,就吃一碗粥?”
王伯伯嘴里说着,却看向钱母,他也看出母女暗自较量,但是,他也不好挑明,只好悄悄用胳膊肘碰碰钱母,意思是说,别难为孩子了。
钱母的胳膊躲闪了一次,分明是对王伯伯多嘴的不满,她的目光仍然挑衅的瞪着钱小娴。
“一碗粥不少了,还有半盘排骨呢,脸都破相了,再吃成个猪头,以后,谁还敢娶她!剩在家里你养她呀。”
“我码字也能养自己,用不着你们养。”
钱小娴假装生气。
这么多年了,母亲的激将法自己那是了如指掌。
她知道,母亲马上又要往林伟身上拐了,我就是不上当。
想到这儿,钱小娴站起身。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你那脸蛋,快猫到小黑屋里码字去,可别再出来吓人了,以后,没人给你介绍对象,林伟妈再也不会追到咱家说喜欢你了……”
为了表示对这句话的不满,钱小娴眯着眼睛盯了母亲三秒钟。
心想,看看,连个弯都不拐吧,先用林母开路,然后又转移到林伟身上……
钱小娴知道,在这个家里要想快乐的生活,就得做到,把母亲的话当成耳旁的风,吹过去的风片刻的痒,没什么杀伤力。
僵持片刻之后,钱小娴拍拍衣袖,顺风开溜之前还是回击了母亲一句
“我码字你别打扰我啊,要是混不到全勤,你赶紧把腰治好了赚钱养我……”
钱母看钱小娴真的要走,赶紧说出一直忍着没说的话:“死丫头,林伟失联一天了,你……你有能耐永远别问啊!”
什么,林伟失联一天了?
钱小娴没有停下脚步,可是,她的心却是突然被狠狠的触痛了一下。
但是,转念一想,林伟可是成年人了,尤其像他那样很成熟很有主见的成年人,怎么也干离家出走的蠢事吗?
“喂!死丫头,你给我站住,我给你说林伟失联一天了,你咋没反应?”
钱母看钱小娴就和没听到一样,她推着轮椅在后面追。
“你要是再逼我,我也失联!”
“哎呀,气死我了。老王,你说,现在的孩子太不好养活了,说不得骂不得。”
“你就别逼她了。”
身后,母亲还在唉声叹气。
钱小娴关好自己的房门,趴在床上,她没有打开电脑,她拿着手机,打开林伟的聊天窗口,编辑了几个字,终究还是按了删除键。
说什么?问他在哪里?问……
今晚的手机静悄悄的。
钱小娴没有更新,也没有请假,过了零点之后,书评区开始出现一些催更的留言
断更了?什么原因?没有单章说明吗?
有谁知道什么情况?
emmmm虽然觉得催更很残忍,可是真的很想看到更新吖作者大大加油!
大兄dei,快点更新啊。
钱小娴本来写好请假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发。
奇怪,高鉴今天也没有消息。
第二天早上,她被母亲的敲门声惊醒的。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你能不能过点正常的日子,像个正常人一样,早上起床,晚上睡觉,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恋爱结婚!”
“你先正常了,我就正常了。”
钱小娴嘀咕一句,把大熊压住耳朵又眯了半小时。
起床的时候,王伯伯和母亲已经吃完了。
王伯伯开车出去了,母亲坐在后院凉台上发呆。
钱小娴蹑手蹑脚的钻进厨房,电饭煲还插着电源,里面热着两个鸡蛋瓜馅饼和一小碗鸡蛋羹。
热乎的。
钱小娴拔了电饭煲的电源,慢慢端出饭菜轻轻放到餐桌上,然后,悄无声息的慢慢吃。
因为厨房紧挨着后院凉台,弄出声响容易被母亲发现。
母亲的气儿还没消,最好躲她远点,免得被她的火气烫伤。
钱小娴边吃边想,自己偷吃的形象一定很可笑。
想想以前,自己和母亲很友好呀,最近怎么动不动烽火突起。
是从林伟出现,还是王伯伯出现呢?
反正不管是谁,她认为主要是她和母亲之间出现了第三个人,破坏了两个人之前的相依为命。
终于,钱小娴很费劲的吃完饭,她屏住呼吸贴着窗户望了望母亲。
母亲的头发有些凌乱,栗红色的卷发烫染了有一个多月了,发根处又明显出现了一圈白色。
胖婶比妈妈年龄还大2岁呢,她几乎没有几根白头发,可是,母亲的头发却全白了,用母亲的话说,你胖婶多享福,一天天就做三顿饭,别的啥都不用想。
的确,胖婶一辈子没有大悲也没有大喜,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大灾大难,几十年的岁月复制粘贴一样过来了。
可是母亲就不一样了。
钱母在生钱小娴之前,她习惯性流产,经过三年,钱母才千辛万苦的才生了钱小娴。
钱小娴生下来才5斤多点,三天两头的发烧咳嗽。
钱父又常年在广东打工很少回家,钱很少寄给母亲,他说老板拖欠工资。
后来,钱母才知道他赌博欠了一屁股饥荒,就这么个不过日子的烂人,居然还有不要脸的妖精看他美色,居然倒贴钱养着他。
钱母那些年几乎是以泪洗面,眼睛差点哭瞎,她咬着牙又当爹又当妈,等钱小娴大一点,她把孩子交给她奶奶带。
钱母给工程队做过小工,和男人一样锄泥和灰,有一次,她累晕倒在烈日下,从那以后,钱小娴的奶奶死活不让她干了。
后来,她早起蒸包子,然后拿到旅游景点去买,有时候从市场批发嫩玉米煮熟了去海边卖给游客,一夏天下来脸晒的黝黑,还差点让城管吓出心脏病。
再后来,她又有给人做手工穿项链,给养殖户剥扇贝肉,给渔船补网,给超市卖菜。
最后,买了个三轮车在集市上租了摊位卖炒焖子才安定下来。
可是一次不小心摔伤了腰……
钱母每次和钱小娴讲起说起这些,她总是噙着眼泪说:“我咋这命苦呢,最后还变成了瘫子……”
每次听母亲妈唠叨过去的苦难,钱小娴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让妈妈过上体面的生活。
可是现在母亲还要自己照顾,自己怎么去实现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真的太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