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阁主被拖下山时就一直担惊受怕,在听到阁主参加完天地无一的生日宴后启程回风陵山的消息时才稍微松了口气。
但时隔一天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连天地无一都不知道,印乐知这个宅男合格到了什么程度。
印乐知极少有一个人外出的时候,即使是临时出行,他都会每天告知堂主们何时回阁。
哪怕这个日期没有变动,他也会一天一封消息。
谁想到这次他们等了一天都没有后续消息,赶紧顺着一路找到瑞安门。
如果不是路上出了意外,那就是最开始那个消息都是假的。
为了避免引起骚动,他们没走正门,绕了个路走的后山,结果还是被亦炎苏拦在了半山腰。
亦炎苏看起来是想直接把人砍死,但瑞安澜也闻讯赶到。
惊风阁堂主齐声道:“请天地无一与瑞安门放人。”
亦炎苏眼神扫过那几人,道:“嗯?”
惊风阁人还没说话,瑞安澜倦道:“放。”
亦炎苏冷下脸:“澜儿,你说放就放?”
惊风阁堂主们心下疑惑。他们本以为是天地无一与瑞安澜二人联合针对阁主呢。
瑞安澜低下头搓了搓脸,转身就往山上去,“我看看我把自家砸个透还能不能把人放出来。”
亦炎苏“唰”地拔出黑刀:“你敢?”
严方任急忙拦住瑞安澜:“冷静冷静!不要冲动!”打可以打,家不能随便拆啊!
最终严方任没拦住,瑞安澜追着亦炎苏酣畅淋漓血肉横飞地打了一架。
堂主一:我们是不是该在一旁看着?
堂主二:……看……看着呗?
最后亦炎苏用几乎能拆了铁门的力气开了机关锁。
印乐知走的时候脸上缠着一圈圈的白布,连眼睛那儿都只留了一条线,精神有些萎靡。
亦炎苏在不远处喊了一声:“小乐知。”
印乐知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想开口说什么,结果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整个人躬着身子半跪在地。
咳嗽时又不知道牵扯了哪边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亦炎苏想要靠近,但印乐知抖着手往远处指,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手背青筋毕露,几乎能看见血液在下面疯狂地乱窜。
亦炎苏僵了僵,停下脚步,抱臂看向山巅。
他又搞砸了。
好不容易咳停下来,印乐知看都不看亦炎苏,哐哐地就带着惊风阁的人下山消失。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就影响太大。一个要顾全自己的颜面,不能再看到更多的话本子;一个不想当天地无一的替罪羊。
于是,惊风阁和瑞安门双方都用了些狠手段把这段事情给压了下去。
事后,严方任道:“天地无一这次冲动了。”
瑞安澜道:“我习惯了。他一直都这么不管别人的。”
严方任心里说:我不习惯,澜儿,你也不需要习惯。
但他没说出口。
瑞安澜想了想,又突然道:“我觉得亦炎苏是受了什么刺激。”
严方任没有完全赞同:“但那个房间是早就准备的。”
“准备是一回事,发疯是另一回事。”瑞安澜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能玩一晚上助个兴就差不多了。不至于关这么多天。”
严方任沉默了半晌,见瑞安澜并不放过这一点,道:“那我去看看。”
过几天,严方任道:“记得成何茗吗?”
“恬照坞那个?”
“嗯。”严方任点点头,“宴会那天,成何茗也在山上。成何茗和天地无一很久以前有过几次……”
瑞安澜:“……”不妙。
“单纯的那方面关系。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天地无一早就不正眼瞧她,但成何茗一直都在寻机接近。”
瑞安澜持续散发着“……”的气场。她虽然有些神经元天生损伤,但此时她完全能想到成何茗惦记的到底是亦炎苏的什么玩意儿。
总不能是因为爱情。
严方任当时得知时也是这个气场。说好的冰山美人成何茗呢?
严方任继续道:“印阁主似是早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压根没往心里去。但那天晚上成何茗依次找了天地无一和印阁主,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印阁主暴怒,用刀指着天地无一,说……”
瑞安澜抬手打断他:“……别说了,我懂。”
严方任闭上了嘴。
亦炎苏的动怒点非常奇特。印乐知就算砍断亦炎苏什么死不了人的身体部位,亦炎苏都不会真怒,只当印乐知那是小猫爪子挠挠。
但印乐知气急时那脏如草莽泼皮一般的话,亦炎苏不爱听。
严方任当时听人转述的时候也一直忍着堵住耳朵的冲动,幸好瑞安澜也不乐意听,免去他转达之苦。
他略过这段:“之后印阁主就被拉走,没人再见过了。”
瑞安澜再次沉默,半天后才道:“还是亦炎苏有病。”
严方任表示苟同。
瑞安澜话锋一转:“但成何茗……”她困倦地叹口气,“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严方任知道,这不是成何茗第一次在背后搞小动作。
程晶一孩子怎么会想到去特意翻记录给越家兄弟送毒药消息?
他平日在门里亲近的人不多,就成何茗每日与他读书写字。
严方任意识到这一点后,发现程晶自杀的前一天成何茗还特意跟程晶说她要迟几个时辰去,怕不是就是为了给程晶留出时间,顺便搞个不在场证明。
要不是严方任自觉根本原因是在自己,成何茗早不知道被他搁哪儿凉凉去了。
于是严方任道:“行。”他没意见。
瑞安澜又叹口气。其实她也不想再看见亦炎苏。
她已经被气过头,反而看起来平静无比。
严方任的动作很快。没几日,成何茗就在一次下山后,意外死在山贼手上。
之后严方任满怀悲情地把恬照坞那里也安抚了下来。
但成何茗歇斯底里的叫声仍回荡在严方任耳边。
“凭什么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也会获得别人稚嫩纯真的喜爱?”
“凭什么印乐知那样言行见不得光的人能被天下最强的人念念不忘?”
“凭什么天地无一那样肮脏不堪的人也配获得爱?”
“你们几个,都!不!配!你们就该受尽折磨!”
严方任觉得她问得很好。
但问他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