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澜:“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方任不明所以:为何天地无一反应这么大?
但瑞安澜笑得前仰后合,倒是很喜欢看天地无一吃瘪的样子。
亦炎苏坐回去,咬着烟管抽了一口,怒道:“去趟边疆还捡了个破烂。”
边郗心里一抽,微红了眼眶。
瑞安澜道:“郗儿莫怕,你阿公和阿婆就是嘴上厉害,刀子嘴豆腐心。”
这句话提及亦炎苏的伤心事,刀子嘴刀子心的他眉间都刻着“你给我死”四个字。
瑞安澜熟视无睹。
亦炎苏也管不了她,冲边郗道:“叫天地无一。再叫一声阿公,瑞安澜都救不了你。“
边郗被这个名字吓得细细颤抖,小声道:“天地无一。”
亦炎苏也没搭理他,侧过脸去闷头抽烟,清冽的薄荷烟草香随着烟雾飘散开来。
边郗终究还是年纪小,害怕的情绪很快过去,冲严方任小声道:“父亲大人,阿婆是谁?是不是一个温柔的大美人呀?”
他觉得只有极致温柔的人才能忍受天地无一了。
严方任还没回答,只见天地无一偏过头来,嘴角仍含着烟管,上半张脸殊无笑意,嫣红的薄唇却扯出了一个超乎寻常的长度。
……边郗被吓到了。
他想移开视线,但又动弹不得。
只听着瑞安澜又大笑起来:“是个温柔的大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地无一:“闭嘴。”
瑞安澜笑得停不下来,冲严方任挥挥手:“快走快走,我和亦炎苏有事说。”
严方任便拉着边郗走了。
严方任有了程晶的前车之鉴后,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几乎去哪儿都把边郗带着。
不过亏得如此,边郗很快和严方任熟络了起来,渐渐展现出一点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天真烂漫。
严方任很欣慰。
他觉得这样不错。
十来岁时就得成熟稳重的,有沐翰韬一个已经够让人心疼了。
而瑞安澜就扮演了那个严母的角色。
她依然不喜欢小孩子,但意外地觉着严方任为边郗忙前忙后的样子有点意思,便也半推半就地指导起了边郗的武功。
然后边郗就觉得自己怕不是下了十八层地狱。
因为瑞安澜时常震惊道:“这都做不到?!你先去自己练一千遍吧。”
于是第二天边郗举毛巾都举不动。
后来瑞安澜一显露出震惊的神色,边郗就乖巧道:“我自己先去练一千遍。”
不过边郗倒是发现自己的基础越来越扎实。
过了几个月,他们这天去扬州城时,严方任又带上了边郗。
一路上严方任给边郗买了一堆稀奇小玩意儿,带着他走街串巷,把边郗哄得兴高采烈。
走着走着,二人走到了扶双楼附近。
严方任想了想,觉得不能让边郗耽于歌舞,便拉着他要绕过去。
但他被前方一人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正仰头看扶双楼的招牌,硬是在秦楼楚馆前站出了一丈之内寸草不生的气势。
二楼一姑娘以扇遮面,青葱手指一松,一张绣花帕子晃悠悠飘下来,正好拂过那人眼前。
那人抬手拈住帕子,低下头想要进楼。随着他的走动,腰间长刀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
严方任定睛一看。
那熟悉的暗红木质,熟悉的花纹,还有木牌中央熟悉的小篆名字。
认出来是谁了,告辞。
没等他走,那人似有所感,脸转向了严方任的方向,几缕晃到额前的长发从他冷淡的眉眼前掠过。
前东家又换脸了。
他把轮廓弄得更加深邃,显得疏离,但靠近了些的眉眼又使他看人时多了点专注与深情。
就他站楼下那会儿,扶双楼二楼又好几个女子作势要扔帕子下来。
严方任:“……”
严方任:“印阁主安好?”
颇有芝兰玉树风范的印乐知一开口,撕裂粗哑的嗓音便打破了别人对他的幻想:“这他妈哪来的**崽子?!”
严方任心想怎么自己又降了一级,从“小朋友”变成了“小崽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印乐知问的是边郗:“不,这是在下的儿子。边郗,这是惊风阁阁主印乐知。”
印乐知惊得几乎要平地长高一寸:“你儿子是见风长的哪吒吗?”
边郗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印阁主。”
严方任温声道:“叫阿婆。”
边郗:“???”
啥玩意儿?
阿婆不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美人吗?
这个开口就骂人的凶巴巴的叔叔是怎么回事啊?
自诩也是见了不少世面的边郗慌里慌张地喊了一声:“阿婆。”
然后他继续慌里慌张地四下张望一下,小小声问严方任:“父亲大人,天地无一会不会生气?”
几个月过去后,边郗已经扭扭捏捏地喊起了“父亲大人”。
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叫辛劳指导他武艺的瑞门主“母亲大人”,但总觉得瑞门主听了会发飙。
虽然瑞门主对他和严方任发飙的时候一点都不可怕。瑞门主出乎意料得还挺好相处的,连边郗都有点放下心防了。
严方任道:“不怕。你喊印阁主阿婆反而会讨他欢心。”
毕竟天地无一看起来并没有忘记印乐知,只是依然没能得到印乐知的临幸。
而印乐知闻言横眉冷对,问候令堂的四字短语脱口而出。
严方任习惯了印乐知的粗口,但笑不语。
边郗在边疆流浪了那么些日子,也见多了。
印乐知骂完后,因着不喜小孩,被二人搅得兴致全无,口中直呼“见了鬼了”,拔腿就跑。
严方任在他身后道:“您慢走。”
印阁主个子不高,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边郗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小心地问道:“义父大人,阿婆……他是谁啊?看起来很有气势的样子。”
严方任道:“?惊风阁阁主啊。”
边郗:“???”
没听错啊竟然!
他觉得这代江湖完了。
那么问题来了。
印乐知既不喜欢听靡靡之音也无意耽于男欢女爱。上次在扶双楼见到他,他还是个泯然于伶人的女装大佬,压根就没想和姑娘们发生点什么。
他这次来扶双楼是何目的?
楼上的姑娘们见上一个目标转身就走,纷纷往严方任这儿看来。
严方任:!!!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