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任是世上为数不多看到了她的泪的人。
而这个人的心,已经快被泪水泡化了。
瑞安澜表面光鲜,但光一个天地无一,背后就指不定有什么不为常人道的往事。
严方任不愿她在梦里伤心,又不忍心唤醒好不容易熟睡的她,只得揽过她,亲吻她的泪,轻拍着她的背。
瑞安澜终究还是醒了。她朦胧中睁眼,呢喃道:“严方任?”
严方任道:“我在。”
瑞安澜复闭上眼,把脸埋进被褥,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倒是止了泪。
第二天,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这事儿。
最近的事主要都是些面子工程,严方任比较闲。
闲的时候就想和瑞安澜腻歪在一起。
然后他收获了少年的指责。
程晶叉着腰站在他面前生气:“严叔叔不理我了!”
严方任:……我不是我没有。
瑞安澜:“……你们出去。”
严方任只好抱起程晶,哄着他:“晶晶乖,我们不打扰门主。”
等出了主殿,程晶才又委屈了起来:“我又好几天没见严叔叔了。”
严方任心想他最近确实没想起来程晶这么个人,心下愧疚。
程晶道:“细雨姐姐也不在,成姐姐好吓人,都没有人陪我玩。“
……成何茗,那个冷美人,想来确实不受孩子欢迎。
严方任心下一动,想起三奇青的嘱托,问程晶道:“我们去看细雨姐姐好不好?”
程晶小脸一亮:“好呀!”
于是,严方任带着程晶去了扬州城。
一路上程晶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想吃,看什么都想玩。
严方任自觉扶双楼不是程晶这个年纪该去的地方,细雨也这么觉得。
因此,他们约在了茶馆见面。
细雨来的时候,程晶正在研究面前的水晶肴肉。看到细雨后,他开心地丢下筷子,几步跑过去,喊道:“细雨姐姐。”
细雨笑着摸摸他的头,牵着他走回座位。
严方任奇道:“影中月姑娘呢?”
先前影中月还说要一道来的,怎么就细雨一个了。
细雨轻咳一声,笑着转达影中月的原话:“臭男人,阿月都还没抱过阿澜!阿月不和臭男人说话!”
严方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见严方任茫然,细雨眼睛一弯:“恭喜严公子。”
“多谢。”
细雨道:“严公子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哦?”
细雨道:“算了,怕严公子听了不悦。”
严方任温声道:“不会。”
细雨便道:“以前严公子看起来总是,好像处在细微的危机之中,不自觉会绷得紧紧的。”
严方任:“……余竟不自知。”
细雨掩嘴一笑:“严公子那样,可是很能激发女子的母爱的。”
严方任眼前一黑。
细雨笑得更开心了:“不过现在没了,严公子看起来满足又安定。”
那可不安定呢,除了怕被天地无一剁成肉泥以外,没什么好怕的了。
细雨叹道:“这就是情爱的力量吗?”
严方任想到三奇青说细雨心事重重,便道:“确实。”
细雨羡慕道:“我也想要体验一下。”说完,她立刻捂了嘴,脸上飞过一丝羞红,“哎呀,当着男子面说这些,真是不知羞了。严公子恕罪。”
严方任道:“人之本性,有何羞耻。两情相悦,情到浓时,顺理成章。”
细雨道:“公子比细雨超然多了。”
细雨说完,往外看了眼,陷入了沉思。
之后细雨就没怎么提起这个话题,带着程晶在去扬州城玩到晚上时,把累得睡着的程晶还给严方任,就和严方任道了别。
严方任没在意这个小插曲。细雨本来就在动春情的年纪,陷入情爱的女子总是想的会比较多。
……瑞安澜除外。
她又下山打架去了。
严方任镇守大后方时,印乐知独自爬上了瑞安门的山,脸不红气不喘,笔直地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看严方任:“瑞门主呢?”
严方任不温不火地欠欠身:“见过印阁主,门主大概还有一个时辰还能回来。”
印乐知坐在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品茶,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严方任一番:“小朋友,礼物扔了?”
严方任回忆起那一箱辣眼睛的东西,笑了笑:“扔了。”
印乐知惊奇地看了他两眼,虽然那惊奇的眼神被他眼睛上的伪装阻隔了大半:“小朋友,你是想学习瑞安澜他们的说话方式吗?”
严方任大惊:他是在陈述事实,不是在怼人!
印乐知本就不喜他,这下也懒得和他搭话,默然地等着瑞安澜回来。
瑞安澜果然在一个时辰后回来,见到印乐知,把手一摊:“我不管你来干什么,你先等我洗手。”
“……”
印乐知偏偏要在瑞安澜清洗手上血迹时道:“瑞门主,小心巫王与她背后的人。”
“穆翡榭?他和影中月都怕天地无一,怎么的,还能帮着天地无一对付我不成?”瑞安澜毫不在意地擦干水渍。
印乐知:“爱听不听。”
瑞安澜大马金刀地坐在印乐知对面,道:“您跟我说这,是想换什么?”
“什么都不换。”
瑞安澜眨眨眼,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不信。”
但印乐知这次还真不是来交易的。
瑞安澜问了半天,得到的答案都一样,不由头痛:“哎,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让我小心他们得从哪里小心,但说什么也不能欠惊风阁人情。”瑞安澜思索一番,“我送你一张以亦炎苏年轻时为原型的雕塑的画吧!”
印乐知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严方任这个小兔崽子。”
他没骂错。冲着瑞安澜那迟钝的脑袋瓜子,也只能是严方任告诉她的。
瑞安澜当时第一反应是:“印乐知才是人上之人。我都不敢和亦炎苏谈情说爱。”
严方任:“请门主顾及一下伦理道德,谢谢。”
瑞安澜第二反应是:“他俩不是睡完就走的关系?”
严方任:“请门主收起心里的浪,谢谢。”
瑞安澜第三反应是:“我一直以为印乐知的爱人叫惊风阁,亦炎苏的爱人叫自己。”
严方任:“……现在可能也是。”
瑞安澜无师自通:“哦!那大概都是对方的小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