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个大会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等到第二天,印乐知醒来问第一堂堂主:“天地无一真走了?”
堂主道:“禀阁主,是,天地无一目前确实是在往东边海岸去。”
印乐知眼神变了变,没想到天地无一竟然真在这时刻抛下江南出海,看来是气得不轻。他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印乐知对堂主道:“回惊风阁,接下来几天大会不参加。”
堂主应道:“需要属下通知其他堂主启程吗?”
“不必,你跟我走,让他们留下看着。”
他倒要看看严方任和瑞安澜两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天地无一和印乐知相继离场,剩下的大会也没什么好看的。严方任和瑞安澜随便蹉跎了一下时光,便也返回了瑞安门。
回到瑞安门后,痛苦才刚刚开始。
严方任听到一声嚎叫,那嚎叫低沉悠长还带着颤音,惊起一丛飞鸟,怕是以为野兽来袭。
他揉揉眉心,挥挥手让被叫声吸引来的弟子们退下,自己则往嚎叫声传来的屋子走去。
他估计又是他的门主。最近瑞安澜烦闷得不行时就嗷嗷叫两声缓解一下压力。
果然,严方任循着刚才声音,走到了瑞安澜的书房前。
他推开门,瑞安澜脚翘在桌上,上半身已经滑到椅面上躺平。严方任进去时都看不到她的上半身,只能看到她的腿。
听到严方任进来,瑞安澜把手上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往他身上一砸,又嗷了一声。
严方任立刻关上房门。
不能让弟子们看到。
关上房门后,严方任展开纸团,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大意就是“形势所迫我们不和瑞安门来往了哦不好意思呢”。
怪不得瑞安澜在嚎叫。
瑞安澜仍在背贴着椅面,伸长胳膊以奇妙的姿势从桌上又拿起来一封信,看了看:“啊,这家又不提供铁器了。”随后把信随手往地上一扔,继续找下一封。
严方任走过去和她一起拆信。自从印乐知扬言要制裁瑞安门后,之前和瑞安门建立了联系的帮派联盟们大部分都赶紧和瑞安门撇清关系,生怕被惊风阁一并制裁了。
有些帮派没有明确表态,惊风阁从资料库里随便寻了几个黑料,直接上门警告。哪家帮派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事,被惊风阁一明示,也只好乖乖独善其身。
幸而薛家的产业和武林没什么关系,他们还能靠着铺子赚的钱撑一撑。
但是空有钱也没用,有钱别人也不卖物资给你。尤其是铁器伤药一类,被惊风阁卡得死死的,谁也不敢送上瑞安门来。
库存空了也不是个事儿,门里弟子们嗷嗷待哺,没有物资的话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心都要再次浮动。瑞安澜眼见伤药见底,不禁愁苦。她是基本上用不着那玩意儿,但抵不住弟子们最近在外冲突加剧,屡屡负伤,伤药消耗量变大,还一直得不到补充。
劳心劳力的瑞安澜只能下山挨家去找伤药家族和商人。那些人看到瑞安澜本人后都是战战兢兢,小心斟酌着词句,尽量把拒绝说得更为婉转些。
然而瑞安澜只要听到拒绝的意思,甭管是多么委婉,脸色立马就难看几分。
吓得他们更不敢说话。瑞安澜在大会上和天地无一对砍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江湖,他们生怕自己也被砍上几下。
毕竟他们不是天地无一,能不能扛住一下都另说。
几番下来,瑞安澜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最终还是甩出长针,打得人家店铺里鸡飞狗跳,明抢了一波,才勉强续上了伤药库存。
等严方任得知时,战斗狂瑞安澜已经风卷残云扫荡完战场,带着物资回瑞安门去。
这事儿严方任是做不出来。不过他可以理解,毕竟也没有别的办法。
瑞安澜前脚刚走,严方任后脚就去找那个被抢的幸运儿唱红脸。
幸运儿被揍得无法动弹,严方任好脾气地帮他们几个上药,揉开淤血,见他们恢复行动能力才停下来。
他们对严方任还算感激。没想到,副门主和门主完全相反的性格,一个暴躁成魔,另一个倒是和煦如春风。
于是他们壮着胆子,问道:“可否请副门主把伤药还回来?我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
那他们真是问错人了。严方任虽然脾气温和,但抢走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事?对不起,惊风阁也从来没这规矩。
何况瑞安门确实紧急需要伤药,不然天气炎热,门里弟子的伤口都要感染化脓。
但严方任见他们损失惨重,也是内心不忍,便取出银钱,想要补偿。
不料,对方眼睛明明渴求地盯着银子,但眼中饱含热泪,哭着对严方任道:“求求你把银子拿回去吧!要是被惊风阁知道我们收了银子,那就怎么也说不清了啊!”
……可真是太惨了。
虽然瑞安澜打架抢夺特别顺手,但她也不能总这么解决问题,低级坏事做太多着实妨碍他们三年后登高台的计划。
愁得瑞安澜又忍不住想揪头发。
时间回到现在。两人拆了一堆大同小异的信,瑞安澜读得都开始打哈欠。桌上的信几乎都要被拆光,严方任突然发现瑞安澜的脚跟下还压着一封。
他十分自然地握住瑞安澜光裸的脚踝把她的腿挪开去拿信。瑞安澜被他握住脚踝,稍微抬起身问道:“咋啦?“
瑞安澜一开口,严方任突然回过神来,抿了下嘴,忙不迭地松开手。
瑞安澜腿上失去严方任的托力,却还是稳在半空,动了动脚趾,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严方任看她毫无察觉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两根手指夹起桌上的信拆开,道:“这里还有一封。“
“哦。”
严方任打开信,看了两行,不禁“哦?”了一声。
看严方任的样子,瑞安澜也起了兴致,用脚趾碰了碰严方任的手腕:“给我看看。”
瑞安澜的脚趾看上去也是光滑细致,只是被碰到后会发现指腹还是有一层硬硬的茧壳。严方任被那茧壳擦到,像被灼烧一样移开手腕,探身把信递给瑞安澜,控制着自己眼神不要老往她脚上瞟。
瑞安澜拿过信读了起来,也发出了一声“哦?”
这封信竟然是个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