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锐心里如此想到,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半天。自己身为主帅尚且心神不宁,那底下的将士又该如何去想。
当下也没有半分犹豫,实在是时间不等人。那白发老者可以持续不断的出招,可曾锐很清楚易达很快就会接近体能的极限。但凡易达有一击接不下,那小命恐怕难保。
曾锐一个抱拳向着路曲路直两个老头恭敬的行礼道:“还请两位前辈能够出手将那白发老者拦下救我兄弟性命,两位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他日必将涌泉相报!”
而路曲则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道:“锐小子,以你目前的修为和地位说什么涌泉相报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权当你是欠我们两兄弟一个人情吧!若他日你龙起之时……”
路曲还没有将话说完,只见从战阵的最东边狂风卷起了一阵黄沙,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交战的双方奔袭而去。
直到这一阵狂风刮至城头正前方的位置时,曾锐瞳孔紧缩定睛一看,等等!这并不是狂风,这狂风中有一个人!
除了疲于应付白发老者攻势的易达,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一阵狂风,一眨眼的功夫那一阵狂风已经临近了交战双方。
此时的易达已经尽露疲态,实在是两者之间差距太大,易达毫无还手之力眼瞅着招架之功都没了。
又是一道白光打在易达的长棍上,长棍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易达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白发老者并没有就此收手,于红尘俗世中修行见过了太多的世间冷暖,他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务必追求一击必杀,他日这年轻人成长起来了必定视自己为心腹大患除之而后快。
于是又是一记白光抽射而去,这记白光无论是大小还是速度都要快过之前。很明显,到了紧要关头白发老者又动用了更为深厚的内劲。至始至终白发老者并没有使用过其他的招式。或许在他看来,对付易达这么一个锻骨境的蝼蚁根本就没有使用其他招式的必要吧。
曾锐从身后的兵器架上取下自己的亮银枪,亮银枪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寒光闪烁,自从有了锻造大师淬炼一番以后,这枪的威势又足足强了好几成。
但即便如此,曾锐提枪上马主动挑战那白发老者也无异于飞蛾扑火。可曾锐已经在心头有了计较,只要白发老者杀了自己兄弟。那自己就算是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了,也要向那白发老者出手,打不过他也要溅他一身血!
路曲路直两兄弟已经朝着决战中心奔袭而去,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以他二人的速度以无法将易达救下。
那白光若是打实了那易达必死无疑,在此生死攸关之际,那狂风之中突然一人爆起发力以自己的拳头对着白光撞了上去。
那狂风之中的人是张鹏!曾锐之前虽然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没有看到人终归还是不确定,直到那铁拳套露在半空中,曾锐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哐的一声巨响!白光尽数消散,而张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身下更是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深坑。
白发老者面色一冷,自己的必杀一击竟然被人搅局。而对方不过同样仅仅是锻骨境修为的一个小子,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受到了侮辱。
“小子,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你们两兄弟就黄泉路上好作伴吧!”白发老者语气冷然,脸上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
而路曲路直相距白发老者还有数十丈的距离,这要是在以往不过是几个闪身的距离,可放在眼下简直就是生与死之间的考验,当真是一步一生死。
白发老者仿佛是想兑现自己的承诺,一道白光一分为二同时朝着两人杀去。
这白光分为两半虽然更接近于虚无,可眼下就易达张鹏两人的虚弱程度别说是这虚圣一击,即便是寻常刀枪恐怕都能够要了他们的性命。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连曾锐都打算一跃而下城头时。
一道黑影临空立于城头之上,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我还真想知道在罪州城这一亩三分地哪位重楼境能够当着我的面肆意屠戮。”
虽语气平淡,但话语确实傲气至极。更令人惊讶的是,随着黑影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那白发老者发出的白光竟然在空中自行消散了。
曾锐不由得大喜,想到了之前主动登门的鬼狐先生。
“我只能出手一次,但确保罪州无恙。”
初听时曾锐虽十分欣喜,但对于鬼狐先生的了解他仅限于张鹏讲给自己的故事。至于到了关键时刻,鬼狐先生会不会出手自己也打不了包票。
可此时黑影立于城头,并未出手仅仅是一句话就抵消了白发老者的攻势,很显然这是鬼狐先生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相比于曾锐,那白发老者脸上自信的神色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双眸紧盯着那道黑影,眼中不乏露出了些许担忧。
本来稳坐钓鱼台的九辰突然间有些心神不宁,原本局势已经趋向于明朗。在他看来敌方那猛将一死,自己想要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如探囊取物,可顷刻之间一切却化为泡影。他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自己守护者神色的变化,他隐隐有些预感此次变故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走向。阁下是何人,此乃我们峡州与罪州的私事。阁下确定要插上一脚吗?”
白发老者有些摸不准黑影的真实水平,不过想来能够一击化解自己的攻势,其修为必定不在自己之下。
不过白发老者对于自己的修为还是很有信心的,想来这黑影即便比自己高出一线,若是两人交手自己不敌,想要跑总还是拦不住自己的。
并在心中想当然道:若是这黑影远胜过自己,自己身处峡州应该早有耳闻。况且,真正到了自己这个修为,除非是实在奈何不了的对手,否则直接以绝对的实力拿下了何须多费口舌。
所以白衣老者的话中虽些许敬意但也仅仅只是表示尊敬,但并不是有多畏惧,只不过是同在路上走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日后好相见罢了。甚至是用上了一丝威胁的口吻,表明了自己对于此事不会有丝毫退让。
黑影抬头直视白发老者,白发老者这才第一次从迷雾之中看到了黑影的真容。一瞬间白发老者竟有些失神,好似自己灵台失守。
那黑影的脸庞他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以他虚圣修为过目不忘的本领偏偏硬是记不起此人究竟是谁了。
“事关天下,竟成了你家的私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南地又何时有了秦家人的位置?以所谓的九家能够代表峡州?”
黑影并没有急于向白发老者出手,先是右手指尖凝聚了两道金光分别向倒在易达和张鹏两人指了过去。
金光入体如蚕蛹一般由两个闪烁着金光的透明薄膜裹着易达张鹏,若是有准圣以上的强者在场恐怕会发出一声惊叹。
这黑影竟然到了将修为化为生机并且能够反哺他人的地步,将天地灵气化为己用者为修行者,将体内修为化作其他生机者为大能。而到了能够向黑影这般随意将自己的修为倾注在他人身上用于疗伤者,便可以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天地造化之功了。
在转瞬间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黑影才饶有兴趣的向着白发老者提问。
黑影每提一问,白发老者的脸色就黑上一分,提了两问之后白发老者已是阴沉着脸。
已经多年没有人向他主动挑衅,即便是同为重楼境的高人也多数是以礼相待,像眼前这般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的上一个可是被自己轰杀的连尸体都没剩下。
可现在自己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想与这来路不明的黑影发生冲突,要说心里没有忌惮也是不可能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善了自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九家乃是太阳王当年钦点坐镇南方,多年来尽忠职守恪守一方净土,这峡州如何不是我们九家的峡州?”
虽然是耐心的争辩,但白发老者也带着一丝火气,任谁听了挑衅的话语也不能无动于衷,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身为重楼境的他。
谁知那黑影听了白发老者的话,竟然是仰头高声大笑,一时之间底下的数万人竟然明显的感觉到脚下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哈哈哈,左一个你们九家右一个你们九家,你们九家不过是那秦老狗养的一条小狗罢了!赐姓的家奴还真把这当做荣耀了。”
白发老者怒气上涌,一声喝道:“你敢侮辱太祖?你敢侮辱我们九家?阁下今日若是没个说法,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白发老者怒气攻心,一时之间将摆在眼前的正事抛之脑后,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忍不住要对眼前这名大言不惭的神秘人出手了。身为九家的守护者,自然要在捍卫家族荣誉时无条件的站出来,这是他们于九家石林内发过誓的。
“太祖?说一套做一套背信弃义的小人也配称祖?当年说的天花乱坠,最后负天下人为求长生,若不是秦老狗岂会有现如今的民不聊生。”
黑影无视了白衣老者的威胁恐吓,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两句话无疑成了压垮白衣老者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白衣老者面沉如水不再言语而是双手掐诀。在其身后出现了一个白色圆形光晕,好似那佛家金身宝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