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算是其他人都可以做出选择,他曾锐也没有别的选择可做。即便是面对百万雄师,他同样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既然是如此倒不如干脆些答下来好了。
“一切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做,仅仅是九辰的残部,想要吃下我们罪州城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他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这个时候总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加油打气,而作为带头大哥的曾锐也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率先发声道。
易达双手抱胸站在议事厅的右侧,扫视了一圈有些垂头丧气不知如何是好的血色中层们,冷冷地说道:“血色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用刀用枪一点一滴打下来的,我们血色靠的就是打打杀杀发家的!现在过久了好日子都忘记了自己是干嘛的了吗?别忘了混江湖,提着刀吃饭才是常事,能放下刀吃饭是美事。”
那些之前听到九家战兵即将来临,本能的就有些恐慌,一个个兴致明显不高,只有极少数的小伙子还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易达在血色的威严还是极高的,但凡易达的眼睛扫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时,总能够让他们浑身一颤。至少这下总算让所有人都恢复到了眉宇之间的清明。否则就目前为止这个死气沉沉的气氛,就连谈都不用谈下去了。
“城壕、墩、台楼都修缮完毕了吗?是否能够确定可以使用?”曾锐的目光看向一名新爬到血色中层的年轻小伙子彭嘉,这人虎头虎脑看上去极为精神。而在曾锐刚刚宣布大军压境之余,尚能够保持战意丝毫不受影响的佼佼者便有他彭嘉一个。
胖子王刘翰林两人都对彭嘉的评价不错:敢打敢拼,有勇有谋。虽然彭嘉不过七阶锻骨境的功夫,除了与张鹏日常操练之外,就连获得修炼的时间和机会都极为有限。而与现在血色的实际总人数以接近万余时,就彭嘉的修为而言已经没有半点优势可言了,甚至是连露头的机会都很少能够获得。而他偏偏成为了最早从底层靠自己一步步爬到中层,并且让几位大高层另眼相加的血色新贵。在血色阿谀奉承想要升官发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想要在血色出头手要狠心要活拳头还得硬。
而他彭嘉能够坐在先站的椅子上,至少便说明这个资格他已经具备了。
“报告当家的,所有守城设备已经全部检查完毕,时刻准备迎接大战。我愿与守城器械共存亡!”在回答曾锐问题后,彭嘉器宇轩昂的高声宣誓道,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事情负责到底的决心。
其他数名高层皆是较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彭嘉这样的举动无疑给其他中层做了一个很好的表率。
而曾锐并没有露出赞许的目光,作为一名决策者一言一行决定着手下上万兄弟的性命。所以在每一次做出决定时他都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若是因为三言两语就左右了自己的意见,争权是拿自己兄弟们的命在开玩笑。
“城要守,兄弟们也要活下来。不光是彭嘉,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参加此役过后的庆功宴。这兴许对血色而言对罪州而言并不是一次磨难,而更像是一次蜕变。要知道,我们血色这几年时间里一步一个台阶,靠的就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而这一次,也不过就是把对象换成了九家的子侄罢了,同样无足轻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谓的九辰残部具有万余兵力尚未出手,至于有所消减却仍有能力作战者同样有着万余。
这意味着罪州城下面临的是最少两万峡州精锐的冲袭,而整个罪州城总共也没有几位正规军。就连最为正规的城防驻军尚且是临时拼凑而成,那其余民兵的战力可想而知。
其实单论消耗战或是比拼两军人数的话,曾锐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战争也好决斗也罢,从来都不单单是比较其中一个方面。
罪州城目前看似众志成城,全城百姓都拧成了一股绳,可曾锐仍不放心。只有患难见真情,江湖上大多嘴上都说得好听,可办起事来却十分不爽利。这种人这些年曾锐也见多了,有这种担忧也很正常。
即便是摸爬滚打再多年也看不穿人心,究竟是大家一同咬紧牙关度过一劫,还是在一波冲击之下四散而逃。曾锐也说不准,他能做的仅仅是将坚守阵地的几率扩大最大。
这会自正午前开始,除了中途吃了个便饭之外其余时间一直在展开分析讨论,等将所有内容敲定时太阳都已经落山了。会后曾锐头一个离开了议事厅,走在血色总部的小院内抬头望天。夜空中黯淡无光,真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整个人难免有几分惆怅。
而正在此时那小伙子彭嘉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抬头一看曾锐正看着自己连忙行礼叫了声锐哥。
曾锐也是闲着无聊想和人说两句话,偏偏大家又都很忙,也不好去打搅谁,看见彭嘉过来了自然也就来了兴致。
“彭嘉,你说这次咱们能赢吗?”曾锐饶有兴趣嘴角微微上扬的便彭嘉问道。
而彭嘉则是一脸严肃十分郑重的回道:“很难。”
“哦,是嘛?”曾锐接着问到,也想听听作为血色的中层代表会带这一次的大战有什么样的看法。
彭嘉倒也不怯场,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了。“相较于峡州九家,我们罪州城血色势力太过于薄弱。即便是九家一分为三,可那是实打实的军伍战兵,而罪州城里的战士大多是草莽出生,压根没有经过军伍中的一番熏陶。若是捉对厮杀,那我们自然不虚,即便是几十上百人的战斗我们同样也能够不弱下风。可要是展开成千上万的大战,那我们便不是对手了。”
兴许是彭嘉觉得这么说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于是他略作停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毕竟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家大哥,要是一不留神让大哥对自己产生看法就有些不值当了。
“没关系的,都是自家兄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曾锐怕这小子思索半天之后抖机灵干脆闭口不言了。
“打不过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不是有句古话说过人心齐泰山什么来着吗?”
“人心齐泰山移。”曾锐接着彭嘉的话说道。
彭嘉连连点头:“对对对!人心齐泰山移!他九辰率兵逃亡到罪州城,本就是丧家之犬,一路上疲于奔命战力自然有所消减。更重要的一点是,锐哥自从我跟着你们开始便一直在战斗。以弱胜强以多打少,哪一场不是硬战,哪一场都不容易。可我们哪一场怕过?哪一场输过?既然如此,一群逃兵我们如何不能战而胜之?”
彭嘉接连三问对于此时的曾锐来说犹如醍醐灌顶。罪州城安稳的太久了,让他都有些遗忘了兄弟们的发家之路。刻意的去在乎得失计较战损,而忽略了最重要的战意属实有些舍本逐末了。
整个人身躯一震,心里想道:对啊!我们血色一直以来靠的并不是灵活管理怀柔手段生存的,而是靠的实实在在的强权手腕配合着不俗战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而自己每场大战身先士卒,站在最前方带着弟兄们向着胜利发起冲锋,又何惧现在眼前的些许挑战呢?
九辰?峡州战兵?敢来我就敢杀!也要南地诸侯们明白我罪州城现如今已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血色再擅长的便是一步一步踩着对手的身躯向更高处攀登,而九辰不过是一块更高处的踏脚石罢了!
曾锐的心中所想让自己的战意层层拔高之余,倒是让彭嘉有些一头雾水。心里头有些犯嘀咕:自家大哥怎么突然之间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不成?
而曾锐也发现了彭嘉的茫然无措,于是主动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谢:“去忙吧,谢谢你彭嘉。”
说完之后曾锐大步走出了血色总部,留彭嘉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一脸疑问,也不知道自家大哥突然是怎么了。
时间不等人,按照九辰残部奔袭的速度最多在十日后便会到达罪州城。
曾锐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将罪州城内各方势力紧密的团结在一起,血色的人手有限真想要单单靠血色的战力支撑起这一场大战难于登天。所以唯一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让所有人拿出与城同赴死的决心,而不是做一群只会喊口号随大流的墙头草。
他没有再召集大家开大会,十日时间他决定亲自登门一家一家的拜访,只有掌握了真实情况他才能够安心。
当夜便按势力的大小,来到了城中既枪家和血色之后最大镖局镇宁镖局之内。
“哟,这是什么风将我们锐大当家的吹来了!还不赶紧看茶!”镇宁镖局的总镖头李老镖头热情的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