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王与刘翰林的交谈相当融洽。
胖子王本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语言高手各方面知识称不上渊博但也多多少少都略通一二。而刘翰林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官架子出来,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新晋城主就非得装腔作势。
起初曾锐与易达张鹏三人并没有太过于主动搭话,相反一直是闭口不言在听着两人交谈,而小老鼠说的好听是上桌吃饭,说得不好听他简直把平常大户人家侍女该干的事儿都给干了,端菜倒酒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气氛倒也并不冷场,实在是胖子王太会掌握这种酒桌上聊天侃大山的气氛了,明明只有两人开口偏偏能够呈现出给所有人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当众人已经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时,曾锐主动朝着刘翰林敬上了一杯,作为主家热情好客这也是必不可少的行为。
而刘翰林确实是相当会做人,在饮尽杯中酒之后,他很快主动从小老鼠的手中接过酒壶替自己满上之后,开始朝着在座的诸位一一敬到,算是打了个一个通关。
看得出他刘翰林酒量并不是多出众,加下小老鼠他也不过是喝下了五杯酒就已经面红耳赤双眼有些迷离。这不到二两的小酒杯,五杯加起来也不到一斤。就这点酒量无论是放在官场上还是江湖上都是明显不够看的。
曾锐等人倒也并没有再劝,喝酒这事儿全凭自己的喜恶,想喝你就多喝点,不想喝你就少喝点,都是这样的态度,在酒桌上才能真正交到朋友。
见刘翰林不胜酒力之后,也不再劝。易达和张鹏行礼之后先行离席,他们倒不是针对刘翰林,而是确实不喜这等场面,能够主动行礼也算是对他新晋城主最大的尊重了。
刘翰林虽然喝的有些两眼发晕,但却朝着易达和张鹏两人一一还礼,酒醉心明之人皆是良才。至少在什么时候该醉,在什么时候该清醒,能够自己保持住的都是值得重用之人,这一点刘翰林作为一名不过弱冠之年的读书人来说可算得上是难能可贵。
唯一让曾锐有些不太了解的是,他并不知道眼前刘翰林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是确实发自本心,还是位了表面的伪装刻意为之。
如果是刘翰林做人本性,那在曾锐看来这刘翰林即便不能引以为知己,至少也算得上足以想交的朋友。
可如果刘翰林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迷惑敌人的假象,那曾锐就有些后背发凉了。如此演技,自己尚且不具备,如此心计只能敬而远之,实在是以自己的能力来说可能有些应对难以自如了。
这场酒宴,最终结束是已是当晚夜上三更。与刘翰林一同前来的马夫,都已经与血色门房喝的醉醺醺,若不是年纪相差甚远说不定两人都得斩鸡头歃血为盟了。
从正午待至夜里,刘翰林足足在血色逗留了大半天,虽然这中间曾小憩了一个多时辰算是醒酒,可其他的时间他到底一直在与曾锐胖子王谈论什么,除了说话的三人以外恐怕只有一直在桌前服侍的小老鼠最清楚了。
待刘翰林与马夫离去时,曾锐派出了同样喝的满身酒气的胖子王一路暗中护送至城主府才离去。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儿,但是在血色门外出了问题,却不是血色的原因,还想让血色来背这个黑锅自然是痴心妄想。
曾锐准备的整整一马车真金白银并没有随刘翰林一同返回城主府,若是这般收了岂不是连知道的人都甚少。
既然是为了补偿之前血色落了他刘翰林的面子,要将这面子还回来自然就得在所有人的眼前进行。要不然这钱送了也就白送了,最根本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据说当日马车朝着城主府行径的过程中,沿途孩童脚夫商贾甚至是罪州城里的达官贵人皆纷纷驻足观看。像这种将真金白银袒露在外,招摇过市的实在是不多见,看热闹的也是想弄清楚,血色这一番举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所以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硬生生跟着这架血色的马车一直走到了城主府门前,见城主府内的家仆主动出来卸货人群才逐渐散去。
曾锐的目的也完全达到了,银钱送了且轰动全城。
众人自然是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原来罪州城真正的大鳄在众人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已经与新晋城主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协议。这才不过第二日,血色所送出贺礼的价值就远超了其他各方势力,也让罪州城各方势力纷纷侧目明白了谁才是罪州城的地下王。
新城主能否在罪州城里立足,首先要做到的便是得到血色的首肯。而这一点刘翰林明显做到了,他可以很好的在罪州城站稳脚跟了。
如果说宴请各路好汉,主动登门血色体现出的是刘翰林待人接物通人情世故的一面。
那刘翰林接下来在城防军的问题上处理就称得上是雷厉风行了。
南地高层对于罪州城已经不做多想,也不会像之前鳄鱼执政时一般再安排一个刘松翔来跟刘翰林打擂了。
耗尽了人力物力最后自己一点儿实惠也得不到,这不是上位者该干的事儿。所以在安排刘翰林来罪州任城主时就已经和他说过罪州一应事务全部交由他手,军政一把抓不再单独任命城防将军了。
而等到刘翰林刚有功夫接手工作时,发现城防驻军的账目却是乱七八糟压根就对不上数目,再仔细了解这群所谓的城防军不过是罪州里之前的地痞无赖,怪不得没有一点行伍出身的样儿。
既然南地高层已经对自己完全放权了,这城防军又已经烂的千穿百孔,而这又是自己工作中的重中之重。那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头把火注定只能烧在城防驻军的头上了。
说来也巧,在刘翰林刚来查账时那之前暂代城防一职的百夫长就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了,若不是逃跑路线还没有研究好,老早就应该抽身而去了。
可这下刘翰林一查账,即便他再没有准备充分,这下也由不得他多做计划了。必须要立即离开,否则等待他的必定是锒铛入狱人头落地了。
别人不了解斧王,他可是十分了解的。自己此番行径无疑是大大的给斧王抹黑,以斧王那么要脸面的性子不把他千刀万剐了才怪。
风紧扯呼,唯有快跑才是正途。
可巧就巧在他刚从后门逃离打算沿巷弄小路逃出城时,刚好就撞上了刘翰林派人来请他去城主府交接工作。
而出于刘翰林的本心,他压根就没打算动这百夫长,放他走了有走了的好处,免得自己还没开始就与南地高层交恶,这是愣头青才干的出的事儿他可没想这么干。
问题出在,不怕神仙一般的死敌对手就怕蠢猪一般自作聪明的队友。
见刘翰林足足派了十余名从北地一路跟随而来的侍卫,百夫长手下心腹想当然的便认为这群人定是来捉拿自家长官的。
出手慢,输一半。先出手至少还能够占个先机,不至于让人家打个措手不及。所以还没等自家长官下令,四名心腹直接就亮出了兵器,朝着刘翰林的侍卫们砍去,并大声呐喊让大哥快跑。
主动出击再加上这一声大喊便彻底断了百夫长的逃生之路,四名心腹倒是会几分拳脚功夫可要和从北地一路过来的侍卫相比根本就不是对手,不消片刻便被屠戮殆尽。
如果一开始百夫长还没想过这是来捉拿自己的人马,那眼见四名心腹惨死眼前,那这个想法自然也得到了印证。
此事他被十余名护卫包围,他自知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身为一名斧王手下的战士你让他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束手就擒自然也不现实。没有其他选择,他只得拎起大刀与十余名侍卫搏杀,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侍卫们见生擒不下,只得就地格杀了。
这事儿一出立刻便传的满城皆知,众人不知这里头的细节,只知这新城主出手便是雷霆一击,不给人留任何机会,大街上堂而皇之将斧王留下的百夫长斩首示众。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暗自叹息。叫好的自然是对于之前这百夫长胡乱收费行为的不满。而那些知道百夫长背景的人则是对刘翰林这番做法有些不理解,这屁股都才刚坐稳就得罪了南地高层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明智。
对于侍卫们去请人上门,最后将人诛杀的结果。刘翰林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看法,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事情已经出了也没有必须过多讨论,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至于十余名护卫上门相邀,究竟是为了给足这百夫长面子,还是本来就打算将他捉拿,只有刘翰林自己心里清楚,这里头的条条道道也就不足于外人道了。
头两日,在城主府赴宴的宾客们情绪万千,他们同样没想到之前与他们嬉皮笑脸打成一片的城主出手竟然如此狠辣。一下子也没了思绪,不知道接下来与他的关系到底该如何相处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罪州城表现的就更加平静了。
对于百夫长被斩杀的事儿,血色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胖子王倒是绘声绘色的跟众人描述了当时的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时在场一般。
对于这些事儿,易达和张鹏一如既往的不关心。他们除了醉心武学以外,其他的时间皆是佳人在怀,又怎会过问这些事儿。
而曾锐听了这消息之后,虽然面上古井无波,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在他看来梁村屠村斧王即便不是罪魁祸首,也必定有他一个。
能够对他造成任何损失,曾锐都觉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也就是血色现在势弱,待曾锐翻云覆雨时定要将梁村之仇给报了,无论是何人定要诛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