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之前的想法,只要能够通过前排盾兵稳定阵型,让大刀武士短时间内无法破阵,那自己手下的力士们只需要连掷两波长枪便可大大减轻前排战士的压力。
可没想到自己计划周全分配妥当的盾兵却还是没能够抵御住这群大刀武士的进攻,他很清楚若是让这群大刀武士冲进了阵中,那无疑又会对自己手下的弟兄们造成巨大的杀伤,无力抵抗后落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已经当了小半个时辰看客的血色众人齐齐动了起来,曾锐立于队伍的最前列手持镔铁长枪振臂高呼道:“血色儿郎随我共迎敌!今日胜之,罪州城内皆可取之!杀!”
简短的战前动员说完之后,曾锐身后的血色众人齐声呐喊道:“杀!”
数百人的呐喊声也许谈不上惊天动地但也算是平地一声惊雷,让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的龙翔军精神一震,平添了几分气力。
曾锐并没有像和刘松翔说好的一样,等到最后关头才出马。
这倒并不是说曾锐不在乎底下弟兄们的性命,而是在战场上有很多东西不能完全按照说好的规矩生搬硬套。战机乃是稍纵即逝的,只要第一时间没有抓住,很有可能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在最开始因为自己的谨小慎微错过的机会,在后头可能需要花费千倍百倍的代价才能挽回。
此番大刀武士的入场,让龙翔军原本好不容易凝聚出的气势一下子便弱了几分。战场上气势是决定胜负中很关键的因素,若是连自己都没有取胜之心又如何可能坦然迎敌呢。
要想将战意聚而不散,那血色便不能犹豫,必须立马上阵。
倒不是曾锐心中没有保存实力的小心思,而是他很清楚若是真的龙翔军大败,自己就是再如何保留实力也不可能是黑伞与鳄鱼的对手。
唇寒齿亡的道理他在蟒山那几年熟读兵法便已了解,龙翔军若是覆灭了,鳄鱼与黑伞第一时间便会将矛头指向自己,既然已经身在局中站在了对立面,就无需妄想能够全身而退。
天底下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利弊,想把这天底下的好处全给占了,自己一点亏也不愿意去吃肯定是天方夜谭。谋而后动,只要利大于弊便该果断出手了。
血色从侧面攻去,绕过了龙翔军的阵型笔直的朝着刚刚入场的大刀武士杀去。势力的强弱看的便是战力的多少,血色的人没一个孬种,想要站在最高处就必须踩着所有人不断攀登,想要证明自己就必须去啃那最硬的骨头。
正当曾锐冲在队伍的最前方,眼瞅着就要与大刀武士们短兵相接之际,曾锐手中紧握的长枪已经迫不及待要插入敌人的心脏时。
身后有两骑似流星般划过,瞬时就冲到了曾锐的前面。
稍靠前些的一骑自然是驾着蒙古大马哨忠的易达,他好就好在坐骑远胜于南地其他马匹,速度更快爆发力很足,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自然能够冲在队伍的最前列。
而后面一骑则是上次就觉得自己吃了亏,每次瞧着易达出尽了风头,而自己拍马也赶不到的张鹏。在来的路上他特意忽悠了龙翔军中仅剩的那名千户与他换了马,他信誓旦旦的跟着人家保证道自己必定拼尽全力相帮。
人龙翔军就指着血色能够在关键时候伸出援手,虽战马需登记造册不可私自更换,可到了眼前这个节骨眼上,千户也并非不可变通之人,当下便十分痛快的应下与张鹏交换了马匹。也就有了这一次张鹏的紧跟其后,不然必定又会被易达远远的甩在后头。
曾锐见着自家的两位兄弟可谓是满脑袋黑线,人家见着大战巴不得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可自己这两位兄弟就好似那传说中的嗜战猛将一般,唯恐落于人后吃了大亏,这是让人难以评价。
“杀!”易达一声大喝冲入大刀武士之中,话音刚落手中长棍呼啸而过,第一棒结结实实的抽在最前排的一名大刀武士头上,当下那脑袋就如同西瓜一般爆开,鲜血流了一地剩下的残躯应声而倒。总之那场面,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一击得手易达并没收敛,快若闪电又是一棍顶在另一名大刀武士的胸口,顶的那人猛退数步连连咳血。而身旁一把大刀贴着马匹朝着易达挥来,易达微微侧身躲过这一刀之后还没等大刀落于马背之上便是轻轻一挑,那大刀高高抬起,易达又是一棒打在那人肩头。巨力袭来,那人被易达这一棒打的飞出数丈之远,连带着将几名自家兄弟砸翻在地。而挨打之人,当场便绝了生机。
另一边的张鹏虽不似易达这般大开大合的打法,但收割起性命来的速度却是只快不慢。
他临到阵前毫不犹豫的弃了马匹,下马步战。张鹏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却很少用于真正的战斗当中,他还是更依赖自己手中的一双铁拳套,更加如臂指使来的自在。
飞速上前,先是高高跃起一个膝撞直接将身前之人顶翻在地生死不知。紧接着便用右手一把擒住了另一名武士的咽喉,轻轻一捏那武士便当场气绝。
又一名武士挥舞大刀朝着张鹏面门砍来,张鹏不躲不闪右手一把抓住大刀,那大刀劈砍在铁拳套上自上而下冒出一道火花。而张鹏左手以掌握拳,朝着那人从胸口到脖颈连锤三拳,那人仰面而倒。
旁边一人还想贴身劈砍,却被张鹏飞身一个回旋踢踢中了后脑勺,径直栽倒在地不能动弹。
这时曾锐总算是冲到阵前,手中长枪不停,接连刺出。自从曾锐经过了仙人之术洗精伐髓之后,整个人都有了质的飞跃。一如战阵,瞬间便人枪合一,无论是灵敏度还是出手力度的掌控都有着显著提升。
面对大刀的劈砍曾锐皆是一枪破之,劈出的大刀直接被曾锐长枪上传来的巨力震开,那挥刀之人猛吐鲜血。
而曾锐的攻势骤然提升,长枪所向左右开攻。两道血线从他眼前飚出,另两名大刀武士近乎同时当场殒命。这并没有结束,曾锐挟无敌之势又朝着远处一名正打算对张鹏递出杀招之人捅去,那人眼中涵盖着复杂的情绪,有惊愕有不解更多的是恐惧。枪口往上一挑,那人直接栽倒。
张鹏自然也观察到了自己身边的情况,对招之间还朝着曾锐竖起了大拇指,而曾锐则是咧嘴一笑作为回应。
从一出手曾锐便用尽全力,没有丝毫保留。他很清楚兄弟几人既然率先出手,那便必须挟雷霆之势横扫而过,决定了打就一定要打出名堂。
一军之中将帅们的表现关乎到全军的士气,不但要拿下首战的胜利还得赢得干净利落在兄弟们看来异常轻松才是。
血色众人见三位带头大哥在前方势如破竹,自是十分激动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朝着大刀武士们冲去,一扫开战前的紧张与恐惧,可谓是气势如虹。
林兵林卫贴身迎敌,一攻一守互补前进。胖子王手中大锤好似两座大山一般,凡猛然挥动便有敌人身亡。
小老鼠举着比自己身形还大的鬼头大刀,与那一位位大刀武士对劈而不占下风,虽身上已有几处刀伤,而身前已经是死尸遍地。
有意思的是与这一战毫无关联的路家前辈们也身在局中,用他们的话来说,谁朝他们动手了他们必然也会向他们挥动手中屠刀。
如果说血色这几名箭头人物的出手狠辣,那这十二位路家前辈简直像是战场上所向无敌的战斗器具,他们十二人如一道锋线般向前推进,又好似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黑伞老七见自家手下遭此重创面不改色,直接冷冷地望向战局中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名看客,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而始终跟在他身旁那名戴着哭脸面具的老者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七爷,让他们上吧,底下兄弟有些吃不消了。”
黑伞老七没有任何犹豫的摇了摇头道:“不可。虽然我小看了血色的这群年轻人,但你得明白十几二十号改变不了战局,你看他们目前稍占上风,可未入重楼早晚会有力竭的时候,这影响不了什么。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们是用来阻击南地援军的存在,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牌。若此时底牌尽出,我们确实能够赢下这一场,可南地援军一到我们又该拿什么与他们较量?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太在意一时得失,战斗还没有结束,那接下来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鉴于自家主子都发话了,那老者自然也不会再开口多嘴,而是侧了半个身位挡在黑伞老七的面前,以防战局突变,有人杀在自己面前而来不及阻挡。
黑伞老七看着老者的行为,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他知道这老者虽然不再开口,但其实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但他同样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一名合格的带头人不应该有太多的个人情绪掺杂其中,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一颗冷静的心来做出判断。做意气之争,或是全凭自己的喜好办事那是愚蠢的表现。
事实证明,黑伞老七是对的。血色众将虽然在第一波战斗中占据极为明显的上风,可身后的弟兄们实力毕竟与黑伞的大刀武士有一定的差距,若非以多打少而且带头人们神勇无敌此刻恐怕已经败下阵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厮杀也愈发的激烈。血色众将也纷纷是气喘吁吁,除了最前方的三人能具有一战之力外其他人已经露出疲态。
而黑伞的大刀武士们却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要知道如此大战是十分消耗体力的,生死之间的对决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始终处于一个紧绷状态。可这群大刀武士偏偏仍然是一刀接一刀的挥动着手中长刀,收割着血色战士们的生命。
从入场时三百余名大刀武士,打了足有两炷香的时间,大概能在场上继续战斗的仍还有一百多人。血色好像占着优势,实际上折损的人数只多不少。
这一场血战可不比在城外剿灭山贼,也不比在黄金楼屠杀鳄鱼的私兵。这可是扎扎实实以命换命的大战,此役可称得上是血色势力自建立起来面临的最为艰苦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