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锐印象当中的赌场老板大多是一副穿金戴银富贵逼人的模样。
大金戒指大肚腩员外帽子蛤蟆镜俨然一座行走的金山。
就连在槽子里干活的小伙计再不济也会挂着一根金线在脖子上彰显出自己的身份。
可曾锐眼前这名男子却很奇怪,一身深色褂子也不见任何装饰,连耍钱鬼最普遍的使用的银戒指也没有佩戴一枚。
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口气。
男子看到曾锐和小老鼠来到了自己的摊位前,仍是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怔怔出神,丝毫没有想要搭理两人的意思更别说主动开口说话招揽生意了。
曾锐没抑制住自己的好奇问道:“这板子上的字可属实?”
“自然。”
“怎么玩儿?”
“随便你怎么摇骰子,我永远比你大,而且永远大你一点。”
曾锐听到男子这么说不由得一乐道:“你的骰子,你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我们和你玩太吃亏了。”
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而后目光流转片刻之后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换一个玩法。这样,我先摇骰子,摇完之后我先离手,你再猜大小。如何?”
曾锐问道:“行是行,不知道你这怎么赌,赌多大的。”
“上不封顶,多大都行。你就是把太阳王朝的传国玉玺拿过来,我也让你押。”
曾锐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看上去甚至是有些木讷的男子一开口说起话来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这么一小地摊,你开口闭口就要押这八千里江山社稷?”
听到曾锐的嘲笑,男子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是轻声说道:“事不做出来之前别人都只会觉得你在吹牛,不过是非真假,你想押什么拿出来押上一把,不就一切都明白了吗?”
曾锐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的银票蹲下来押在了骰子下的硬木板上。
一百两对现在的血色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可曾锐向来就不是个精于享受之人,这一次出门他总共携带了不过千两白银,路上还想着回去的路上应该还能买上一马车海州这边的特产带回去给开疆扩土的兄弟们尝尝味。
虽然早就有过心里准备这天龙山下的小镇物价肯定奇高,可曾锐万万没想到竟然高到这么一个普通修行者都没法生存的地步啊。
小镇里地方有限,所以酒楼客栈都十分有限,一桌热乎的饭菜不论好坏最少也得好几十两银子。要说到那平常州城里那甲字一等的房间,在这小镇里你没有上百两你压根连边都住不上。
两人这点银两光中午三人吃饭就花上了三百两,曾锐明天便入了十年仙府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花银子尚是两说。可在外面等着他的小老鼠也不能十来天的不吃不喝啊。
所以曾锐能掏出这一百两银子已经算是咬牙切齿下了狠心了,谁知那地摊上的男子却只是用左手轻轻一挥就把曾锐压在硬木板下的银票掀下了大小的台面。
还没等曾锐反应过来,男子便摇了摇头语气不愠不火地说道:“我的赌桌上不接这些黄白之物,不配我摇骰。”
曾锐这下就有些纳闷了,没忍住便直接说道:“你一个做局的人不赚钱还想干嘛?”
“你可以说我是做局的,但我还真不靠这点东西赚钱。”男子并没有被曾锐的话所激。
“那你接什么东西赌?”
“我说了,再好的东西我都能和你对压,不过像你这种穷小子身上能够拿的出来和我赌的恐怕就只有手上那个丁点大的储物戒指了。”
曾锐心中一怔,没想到这么一个布局的耍钱鬼竟然还能够一眼将自己手中的储物戒辨认出来。
可男子后面的一句话却更让曾锐感到心惊。
“噢,我还没注意,你身上的那块破玉牌子倒是也能够拿出来和我赌上一把。”
要知道曾锐的玉牌可是藏在怀中的小包袱里,他深知这玉牌的贵重程度,所以已经是贴身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了,没想到却会被眼前这男子一眼扫出来。
这一下曾锐可顾不得眼前人为什么能够一眼认出自己手中的储物戒指了。
而是不由得失声道:“你,你为什么能看出我身上有通灵玉牌?”
男子轻松一笑,反问道:“这有何难,你就放在怀里,我扫一眼不就看见了吗?”
“可,可你也......”
曾锐被男子的反应弄的有些语无伦次都忘记了自己该怎么接话了。
一旁的小老鼠并没有意识到曾锐的玉牌藏在多隐秘的地方,只当是被男子一眼扫到,便不服气的说道:“你就说我们有什么东西,赌这种事,总得两方人互有筹码吧,那你的呢!”
男子并没有回答的小老鼠的话,手一抬掌心中出现了一枚充满着奇妙香味的小果子。
曾锐和小老鼠两人正望着男子手中怔怔出神,虽并不知这枚小果子有何用,可目光却被这小果子吸引的连挪也挪不开。
“你弄一颗带点香气的果子出来就想糊弄我们的储物戒指?”小老鼠质疑道。
男子听着小老鼠的话好像有些好笑,但不失耐心的解释道:“这枚果子名叫槟玉,采自海州之滨,寻常人吃了可延年益寿从阎王爷手中夺过判官笔增寿至少二十载,若是修士吃了可固本培元打熬基础,乃是大陆上顶级世家之间用来培养最杰出子弟的通硬货,有市无价。就你们那半人高的储物戒指,换上几十个真没什么问题。”
小老鼠即便是到了这儿也不服输,仗着少年人的心气硬着头皮说道:“反正这破果子我们也不认识,你怎么说怎么有道理,又如何证明!”
男子不气不恼,目光望着小老鼠数息后说道:“我叫王喜,行走江湖百年间不管是桌上做局还是桌下做人,行的正走的直,有人输不起来诋毁我,有人倾家荡产怨我下手太狠。可我想说的是,我既不带人入局也骗人钱财,不强迫不威逼利诱。我有我自己的规矩,不至于做些蒙骗后生的事来。”
这一刻的曾锐目光聚焦紧紧盯着这名说自己王喜的男子,可曾锐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名有些单瘦甚至有些矮小的男子与江湖上盛传已久的赌圣王喜联系到一块儿去。
如果眼前这名男子真是赌圣王喜的话,那之前他一系列的举动就完完全全能够解释的通了。传说王喜这纵横江湖百年间,与人比斗倒未传出如何骄人战绩,可要说到赌,他王喜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这片大陆上最顶尖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王喜修为到底如何,也许距离重楼境的最巅峰大成至圣还相距甚远,可在赌字一道他可是被各大赌坊尊称为祖师爷一般的人物,遂冠以了赌圣之名。
曾锐回想起之前看到那小木牌上写着“十赌九骗,我不输。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独占鳌头!”,这可不正是赌圣王喜在京州城一人战南北两地千门八将取胜后说出的豪言吗。
“您是那江湖上盛传的赌圣王喜?”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叫王喜,没想到你这么大的孩子还能够听说我的故事。不过,赌圣我可担不起这名,不过是这世间芸芸众生之中一名好赌之人罢了。”
小老鼠小声地向曾锐问道:“锐哥,这赌圣王喜是什么人啊,很有名吗?”
曾锐问问颔首道:“赌圣王喜算得上是这世上所有赌徒听到名字便会竖起大拇指来的人物。”
小老鼠还有些不服气的嘀咕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个耍钱鬼嘛。”
“你这么形容也没错,不过从始至终都是你们在说要怎么样,你们若是不想赌随时都可以离开。”王喜并没有因为小老鼠的话而动怒,相反古井无波的向两人说道。
曾锐知道眼前人便是传说中的赌圣王喜又怎么可能还做出拿出一百两银子试着玩玩的想法,之前可以说是对那小木牌上的寥寥数语有些不服气,可到了这话明知道是输,又何必浪费这些自己兄弟们一同赚来的血汗钱呢。
于是向着王喜拱了拱手道:“我兄弟两人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弟弟年纪轻不懂事口不择言冲撞了高人,还希望高人莫怪!”
对于曾锐的道歉,王喜同样只是一笑了之,待两人准备离去之时又开口说道:“年纪轻不懂事绝不是犯错的理由,我自然不会与他个孩子计较,但若不改正继续这样下去。”
小老鼠丝毫没有把王喜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不服气的继续顶撞道:“我偏就不改又如何?”
王喜并没有搭理小老鼠,而是将目光望向曾锐说道:“你明天便会入十年仙府寻属于你的机缘。十五日后你出来,我便在这儿等你,拿十年果来找我,兴许可以救上你这小兄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