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十岁了?”李心决定还是换个话题吧,坏人死于话多,好人死于知道的太多!所以李心两个都不想选择!
“恩,月份大,正月里出生的,是满打满算的十岁而来,那孩子也是异想天开,十岁就想让方荣娶她,那身板都没有看头,难怪方荣一口就回绝了。”葛俊彦笑着打哈哈哈,其实他也压根就打算方荣娶葛暖暖,只是觉的暖暖既然是真心看上方荣的,自己也欠方荣一条命,要不睁一眼闭一眼?
瞧着方荣那紧张李心的样子,真逼急了,葛俊彦还怕方荣会龙虎沟给踏平了,这龙虎沟虽然在山下人眼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但是这上山老的老少的少,还有拖家带口的就指着这里过活啊。
如果自己直接拿李心的小命威胁方荣的话,是不是有点小人,毕竟那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会不会没有江湖道义。
但是葛俊彦一想,什么江湖道义。什么忘恩负义,自己最是知恩图报的人,甚至可以以身相许,话本里不是写着吗?自己是大老爷们,那个帅气冲天的方荣自然是百般嫌弃的。
但是自己的女儿啊,年方十岁了,以后还会慢慢长开了,自己都不嫌弃方荣已经有大娘子了,只要他们对葛暖暖好,葛暖暖看上方荣了,就当替自己报恩了。
这恩报的,葛俊彦想起来那都觉得惊天地泣鬼神啊,觉得自己可以名垂史册、千古留名了。
但是方荣居然还看不上自己的女儿,这个账自己还没有和他算呢,李心这家伙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啊。
亏自己还在想,如果李心到时候真没有个去处的话,自己也就狠狠心、跺跺脚收了,当个汤婆子暖暖被窝也好啊。
不过刚才李心的三言两语,葛俊彦已经改变主意了,这么不知好歹的娘们留在身边那自己都要少活几年,还是小命要紧。
什么当汤婆子不当汤婆子的就当自己没有想过。
李心在边上摘完马兰头,又开始摘着婆婆丁,想着挑干净了,做饼子吃也不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葛俊彦:“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葛暖暖过什么样的生活吗?她总不能在这山上一辈子。”
这个问题葛俊彦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葛暖暖的娘亲自从生下葛暖暖后就音讯全无,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真的是不知道怎么照顾或者教养葛暖暖。
好在来山寨后,这里有些娘们,那个老二的媳妇就和自己的娘子年纪一般大,自己有托她照顾和教育暖暖啊。
李心抬起头似乎看出葛老大的百转千肠:“你觉得暖暖的三婶怎么样?”
怎么样?葛俊彦在脑海里飞快的脑补着,身材挺好的,腿挺长的,三番两次对自己这个暗示那个暗示,自己也有难捺不住的时候,也是血性男儿,但是自己是有原则的人,兄弟妻不可欺,所以还真不怎么样。
但是除此之外,就听说他们夫妻和睦、琴瑟和谐啊。
李心看葛俊彦憋红着脸,心里也就了然的,:“你觉得她能教好葛暖暖吗?”
李心说完这话,觉得自己的脖子给什么东西卡主了,动弹不得,李心心里很绝望啊,怎么谁都喜欢掐她的脖子啊,她不是除了脖子就一无是处啊。
要是换住自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制约别人的话,一定下手其他更肉的地方,当然想归想,日后确实有某人想蠢蠢欲动,但是差点给李心废了第三条腿。
葛俊彦看着李心已经翻白眼,也就松开手“我女儿用不着你编排。”
李心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撅着脖子说道:“你恼羞成怒是因为你也害怕有一天你无法面对你的女儿和孟子轩一样,十岁的孩子不应该是葛暖暖这种表现。”
李心想起自己大哥的女儿李安安也是约莫这个年纪,那可真是小仙女一样的存在啊,那才是十岁闺女的正常打开方式。
“有些东西你不在意,你不让人家说,你不亲口承认,并不代表你就能避开,你之所以有迫不及待的问方荣要不要迎娶你十岁的女儿,你看中的不是方荣的皮囊,是他能刀下救你,以及舍我救人这份品德。”
李心毫不犹豫的把葛俊彦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你觉得方荣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所以你看似顺应你女儿的意思,实际上是你想为她计一计,你觉得方荣有品德又有身手,你在从旁帮衬下银两,你女儿的日子也不会过的不顺心。”
“你看似宠溺你的女儿,但是你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李心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
葛俊彦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灶头上的海碗大口的吞着冷水,李心张着嘴很想告诉她,那是章婆婆的,但是看着葛俊彦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害怕遭受无妄之灾,也就硬生生的忍下了。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任何父母都是一样,就算在外面再强势,面对子女的教育问题手足无措的时候,都会低声下气。
“你想啊,要是她是土匪的女儿,以后除了下山,你给她抢个女婿来,她这辈子还有好好议亲的可能吗?”李心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葛俊彦摩擦着掌心里的钱袋子。
那个钱袋子的图案李心好像似曾相识,又感觉一晃而过,毫无头绪!但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却让李心很困惑。
葛暖暖说那钱袋子是她娘亲留给她爹的,那决计就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到底在哪里见过呢?李心居然一时想不起来。
葛俊彦坐在厨房的长凳子上,拍拍边上的凳子示意李心也坐下:“当时她娘是落难到我们村的,其实我认识她娘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身孕了,有三个月的身孕。”
“但是我不计较啊,她倔强且清冷的神情,让心甘情愿的想照顾她,所以我自告奋勇要和她成亲,一心一意的照顾着她,暖暖是在春天生的,对外我们都宣传是七星子。”
“那时候天气刚回暖,春回大地,百花齐放,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和我说叫葛暖暖好不好?”
葛俊彦伸手擦了下自己的眼泪,仰着头说道:“我当时高兴坏了,就想带着他们母子好好的生活,那段时候她没日没夜的做着针线,我心疼极了,和她说那伤眼睛,我会挣钱的,让她放心。”
“挣钱是男人的事,让她不要没日没夜的操心,毕竟我祖上是开镖局的,后来因为走了趟不该走的镖才到这乡下避难。
虽然没落了,但是祖上的身手还是一代代的传了下来,我在山上打打猎,镇上做些散工,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可是有一日我山上回来,她走了,床上留着暖暖和一个布娃娃一个钱袋子,那天我抱着葛暖暖痛哭流涕,但是哭过后,我决定好好的照顾我们的孩子,我一直觉得暖暖就是我的孩子,只要她还姓葛,当然暖暖是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姓什么都一样。”
葛俊彦许是怕李心笑话他,抬起头苦笑了一下,看李心没有取笑他的意思,才继续说道:“两年后,我所在的山庄出现了泥石流,恰好那天我带着暖暖去赶集,躲过了那场灾祸,但是整个村庄夷为平地,从小生活到大的村庄就这么没了,我抱着暖暖伫立良久才来到这龙虎沟。”
葛俊彦话还没完,李心想起那银白色绸缎上的话,对葛俊彦说:“也许她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啊,有的时候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
李心觉得,为母则刚,如果一个女人千辛万苦的生下孩子,还悄无声息的离开,又费尽心思的留下信物,应该是迫不得已的。
没有那个母亲是真心实意想和自己的骨肉分离的。
难得葛俊彦也想的开,他吸着鼻子,闻着厨房里蛋糕的香味说道:“我也是和你这样想的,所以这些年虽然当了山大王,还是洁身自好,就怕到时候暖暖她娘回来,嫌弃我了。”
李心努努嘴巴“你在破庙可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啊?恨不得叫人生吞活剥啊。”
葛俊彦摸摸鼻子有些窘迫的说道:“那不是在兄弟面前装装老大的样子吗?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虽然身上也有些肉,但是也有些斤两啊,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我这些年为了等暖暖的娘回来,可是洁身自好的,下山也不允许他们打良家妇女的坏心眼,实在不行也是去镇上采买的时候,放他们半天假。”葛俊彦说完看着李心。
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懂的,李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葛俊彦又觉的哪里不对,一拍大腿补充道:“那花楼我可一次都没有去过啊,兄弟们以为我嫌弃那里脏,但是久而久之就以为我多年不用,不行了,我不是听到这种议论,才壮着胆子把你当银子挣么?”
葛俊彦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声音不似平常的那么大,但是话里话外的杀伤力不容小觑啊。
“啥叫把我当银子挣?”李心嘴贱的问了一句,但是葛俊彦的回答,让她恨不得时光能倒流,她绝口不提这一句。
葛俊彦笑呵呵的说道:“毕竟有两百两银子啊,你也知道我们龙虎沟是外强中干的,二百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了,为了我们这山寨的老老少少,我只能委屈自己了。”
李心很想骂娘,老娘我好心好意的安慰你,你不感激涕零,你特么还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李心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心没有好脸色的从凳子上起来,懒洋洋的把锅里的蛋糕端上来递给葛俊彦说道:“你要是真为暖暖好,就应该立地成佛,给她奔个出路,也给你寨子里的兄弟奔个出路。”
葛俊彦也不怕烫手,直接抓起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就往嘴巴里放,塞的嘴巴像小仓鼠一样鼓鼓的。
“你说的出路是什么,山里的兄弟就我认识几个字,而且就那几个字也认不全。”葛俊彦不好意思的说着。
要说舞刀弄枪的,可能兄弟们还在行,要是正儿八经的营生,他们要不就是拖家带口流落在这的,也没有多余的田地自力更生啊。
一想到这里,葛俊彦就垂头丧气了,大凡是有一点办法的,谁会想着这提心吊胆的生活,而且还拖家带口的。
当年暖暖的娘看着明艳动人,说话做事也是知书达理的,要是她知道自己把她的女儿养在土匪窝里,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的话,怕也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葛俊彦每每想到这个就莫名的烦躁,他确实爱着那个女人,也确实希望把暖暖培养的如同她娘一样,写得一手好字,弹的一首好琴,还能看的懂账本。
可是葛暖暖却斗大的字都不认识,自己也觉得苏毅这孩子和暖暖同龄还是个秀才,让他得空教暖暖识文断字。
可是收效甚微!葛俊彦对于教育葛暖暖方面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心说的也对,暖暖已经十岁了,转眼就已经十岁了,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暖暖还嗷嗷待乳,想不到如今都会亦庄亦谐的和自己说,要留下方荣做夫君。
过几年也就几笄了,只能如李心说的,下山去绑一个男人来个自己做女婿,如果真的是这样,以后自己有什么颜面见她娘啊。
别说她不会原谅自己,葛俊彦觉得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恨她一走了之么?”李心问道。
葛俊彦笑着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也咩有想过要放弃暖暖,暖暖是她留给我的念想,你刚也不是说了,她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离开或许是为了更好的保护。”
葛俊彦想到这里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已经残破的钱袋子,那是她唯一给他做的物件,当时她做了一对,笑着说,我们一人一个,就算以后我们白发苍苍了,认不出彼此了,还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这个钱袋子。
李心看着葛俊彦似乎陷入了沉思,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