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供蓝鲸号停靠,灞河两岸遥遥相对地建起了两座高台。
高台底部座于岸边,主体缓缓向水面倾斜。而高台顶部为一庭廊,飞悬在灞河之上,向着对面方向的高台探身而去,却并不在河心相连。从河边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尚未完工的廊桥。
很早就有人看到了正向长安飞来的巨大蓝鲸的身影,不过大家有了上一次接待国际友人的经验,都知道这飞艇飞行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减速和降落都是极慢,最起码还要一个多小时才会降落妥当。
没正事打算看热闹的,和有正事等着国际友人的,都不急不忙地做着自己的事,走着自己的路,晃晃悠悠、三五成群地向灞河边的高台走去。
苏泽的形象实在是太吸引人眼球了。
唐青笠心很累,早知道就不让小师弟跟着来了,不过这也大概可能是不现实的。
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总归是让人不太舒服,尤其是这两天苏泽的壮举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很多最近常驻长安的玩家都知道有个看起来单纯阳光、实则猥琐下流的少年四处找人当小黄图的模特,而且被拒绝之后还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很是败坏长安人的名声。
不单单是玩家,唐青笠发现就连街边开店的npc都开始偷眼打量苏泽,跟身边的或玩家、或npc们交头接耳地嘀嘀咕咕。
而且,好像总是有一队官府差役远远地跟着他俩,若不是他实力尚可,还真不容易发现。
这小子,不会是被官府贴了告示通报成采花贼了吧?唐青笠看了眼身边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艇、目光愈发热切的苏泽,有些头疼。
师父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有多可怕,难道你就不怕他败坏了您老人家英明神武的伟大形象吗?
到达高台附近后,迅速观察了一下情势,唐青笠拉着苏泽走到了离人群和高台稍远的一棵柳树下。
这个时节柳絮飞扬,愿意在岸边走动的玩家并不太多。他们俩站在这里还算安全,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少了很多,当然,远处那些差役们依然是虎视眈眈。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啊,这里都看不清高台那边的人,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精灵和矮人下来。”
苏泽小声抱怨着,他倒是也知道自己这几天闹得有些过分,师兄也很辛苦,并没有坚持往人群里凑。
“因为你的脸肿得太难看。”唐青笠倒是回答了苏泽的问题。
“诶?”原本没指望得到回答的苏泽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怕被人议论才不过去的。”苏泽看着唐青笠道。
“你师兄我最不怕的就是别人的议论。”唐青笠淡淡地道。
“那我要是把这肿消了,我们是不是就能过去那边啦?”苏泽仿佛没听见唐青笠的话,眉飞色舞地说,声调都拔高了几分。
“你能现在就让脸消肿?”唐青笠挑了挑眉问道。
玩家在游戏里受的伤会原样体现在玩家角色身上,刀伤剑伤自不必说,有些剧烈磕碰出来的青紫一样,被连续抽肿的脸自然也一样。
而要让伤痕消失,要么找专职的大夫医治,要么等着它自己慢慢愈合,在游戏中再凶残的伤口倒是也不会留疤。
唐青笠确定苏泽在山色画堂并没有学过医术这么有用的技能,所以才有此一问。
难道研究人体生理结构也算在研究医术?唐青笠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当然能啊,我就学这个的啊!”
果然!唐青笠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不科学!靠,我在一修仙游戏里还谈什么科学!
苏泽将手里的罗盘捏碎在掌心,像揉纸团一样握了握拳。
等苏泽再张开手掌,掌心里只躺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金杆银毫笔,在掌心的白纸上仔细描摹,收笔后对着白纸一吹,白纸在金光中变成了一面金框带有把手的圆镜。
圆镜背面花纹繁复,镶满了各色宝石,把手如金龙探头,细看之下却能发现这金龙竟然有眼无珠。
苏泽举起圆镜细细端详镜中自己的脸,一边嘟囔着可惜可惜,一边持起银毫笔如女子描眉化妆一般在脸上作画。
不过片刻,苏泽画好收工,脸上的红肿已然不见。他又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本来面貌咧嘴一笑,随后收起了银毫笔和圆镜。
唐青笠在一边看得惊奇,原来研究人体生理结构还真是在研究医术,还是整容这么有前途的学科。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顶着这么一个猪头脸?不觉得难受吗?”
“唔,我是觉得肿成这个样子的话,应该比较容易引起人同情的吧,这样的话就算对方想抽我,也会看在我已经这~么悲惨的份儿手下留情的吧。”
苏泽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么多天顶着那张脸也是很痛苦的,肿起来之后他连洗脸都不敢,轻轻一碰就火辣辣的疼,刚才最初那几笔画上去更是像刀子割肉一样。
唐青笠听罢,想了想。
假如他是一个妹子,在刚刚经历了漫长枯燥的旅途,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迎面来了一个脑袋红肿如酱猪头的人,而这人还满脸笑容桃花开地问他:
“美丽的小姐姐,我能给你画一幅美人图吗,我可是最好的春宫画师哦~画完了我还会带你四处转转,这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东西的~”
他大概也不会再动手扇他耳光。
他会直接拿刀捅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