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发型衣饰的年年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小屋,正想高傲地“赏赐”给是岁和三尺水一个关爱凡人的笑容时,却发现那片草地上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人呢??浪费我表情啊这是!!
年年瞬间在内心咆哮,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到青花和茯苓两位老师的讲课小圈子那里似乎多了两个雄性生物。
这是被征调过去当老师了?还是……年年想了想刚才听到的教学内容,这两人不是被当做教学用具了吧?
唐青笠指着突然一脸傻笑的年年问虞桃:“有没有觉得很蠢?”
虞桃笑得温婉:“没觉得啊,她很可爱,跟我们这里的很多小花妖一样天真可爱。”
“你还认为她也是妖?”唐青笠实在没搞懂这个鉴定标准,难道精灵族其实也是一种妖类?那矮人族呢?
“我们原本也不叫花妖,只不过和你们人类不一样,就被叫做妖了。”虞桃答非所问。
唐青笠自然听懂了虞桃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这个认知是妖类通有的,还是虞桃自己理解出来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年年的立场可是有点尴尬啊,唐青笠想到了游戏里很多人妖两族对立的任务和活动,年年若是参加的话,她算哪边的?
“小青笠!喂!小青笠!快过来了!”青花在群妖包围之中朝着这边大喊。在她音量越来越大的呼唤中,唐青笠不紧不慢地回过神来,追着走在前面的年年走到了青花和茯苓两位师姐的面前。
“什么事啊小师姐。”唐青笠懒洋洋地问,反正肯定没有什么正事。
“她们说要给我们开个欢迎会,叫你一起参加啊。”青花笑嘻嘻地说。
看着已经被“邀请”来的是岁和三尺水,唐青笠大概也猜到了这两位小师姐是试图利用欢迎会这种热闹的场合来缓和一下年年与他们二人的关系。
他看向年年,说道:“既然是一番好意,那不如一起热闹一下?”
年年一脸冷淡地点了点头,看到是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完成了模式切换。
唐青笠看了看与青花茯苓相对而坐的另外两人,懒散地往地上随意一躺,招呼年年:“来来来随便坐,草地这么大想坐哪里坐哪里,想躺哪里就躺哪里。”
年年打量了一下几人的位置,最后干脆拉着虞桃坐在了一个离所有人都稍远的地方,问虞桃:“欢迎会?”
“这些孩子很喜欢你这几位朋友,”虞桃答,“所以拜托我和另外几位年长的花妖给你们准备一个特殊的欢迎仪式。”
“特殊的欢迎仪式?有多特殊?有什么惊喜的环节?”
“也不算什么惊喜,之前的有些客人也见过,你等等就看到了。”虞桃笑道。
说话间,夜幕已经降临在了山谷里,一弯明月挂在了生死树上,银光撒向了那一半生机勃勃的枝杈,点亮了无数如月色一样小小的光球,而另一半枯败的树身则像是被月光抛弃了一样,静静地隐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山谷之中一时静悄悄的,年年这才注意到她在这谷中连虫鸣鸟啼都从未听到过,好像这山谷里面能被称为生灵的,除了花妖们就是无知无觉的普通花草了。
一道山风吹来,整个山谷响起了草叶摇摆的“哗哗”声,无数的绿色荧光从起舞的草叶间飞出,在洁白的月色下一闪一闪地随着山风旋转四散。
年年几人突然从地上惊得站起,因为他们脚下的青草正像潮水一样不断地翻涌,半人高的草浪正连绵不绝地向着山谷正中的某地赶去。
虞桃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绿色海浪的中心,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十多位与她年纪相仿的成年花妖。而那些年幼的小花妖们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
年年几人只觉得身体一轻,像是被风托起一样飘向了虞桃等花妖所在的那片被绿色海浪包围的花海。
下一刻花瓣纷飞,有风吹散了那十几位的花妖女子的身形。随风飘散的身形又化成了九道巨大绚丽的彩虹桥,从年年几人所在的这块土地向着四周的群山延伸而去。
彩虹越升越高,越长越细,颜色也越来越单薄,等到它们彻底地与环抱山谷的群山相连时,九道彩虹已经化为了九道细细的金线,自头顶的一点沿着看不见的曲面划到群山之上。
几人抬头看着这切割了天空的九道金线,和它们所构建起来的仿佛合拢的花苞一样的半透明光罩,都不禁地与身边的人感叹起来。
“这是结界吧?”
“应该是了,这么大规模的结界,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布下的。”
“这是系统给开的挂啊!这规模都快跟我们门派的护山结界差不多了!”
“那是你们门派太小,我们云笈剑宗的结界可是能罩得下十几个山头的!”
“这个就是结界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跟防御罩差不多的东西吗?”
“不一定哦,我们神农谷的结界还能遮风挡雨、调节气候,所以我们谷里才能一直四季如春。”
“有些结界是没有什么防御力的,差不多像是灵力屏障,目的是不让结界里面的灵力消散,或者不让外面的驳杂灵力影响到里面。”
“比如说眼前的这一个,不过这个结界明显也是有防御力的,或者说甄别能力,可以阻止不受欢迎的人进来。”
“你说的不错。”虞桃的声音响起,她的身形也在空气中渐渐凝结成实。
“你们这是要打开结界?”唐青笠见虞桃确认了他的看法,又问道。
“不是,”虞桃笑道,“只不过是张开一点小小的缝隙。”
“这是为什么?”唐青笠不解。
虞桃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几人看向身前不远的地方。
山谷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低矮树苗,这些树苗在年年几人的注视下生长着、舒展着,树干向着天空不断升高,树枝一节一节地从树干上钻出,又一片一片地逐渐挂满了饱满翠绿的叶子。
那些不是真的树苗,也不是真的树木,眼前这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都是由山谷中无数的草叶所编成。缠绕着上升的草叶构成了粗壮的树干,交错着伸展的草叶则组成了宽大茂盛的树冠。
原本飘散在天空中的绿色荧光纷纷落在了这些“大树”上,汇集而成的微小光芒点亮了高大的树丛。幽幽的荧光透过犬齿交错的树叶斑驳地映在山谷中的土地上,也映在了泛着金银两色的天幕上。
“好美…”不知是谁低声地喃喃着,仿佛是怕过高的话语声会惊散了眼前的风景。
一枝纤细的枝条向着空气中不断地翻卷生长,像是谁笔下的线条,正优美地在名为天空的纸张上吞吐伸展。
一只由它所绘成的飞鸟出现在了空中,更多的各式各样的飞鸟也出现在了空中。它们有的正展翅欲飞,有的正在树枝间跳跃,有的窝在叶间小眠,有的停在枝头歌唱。这一片“森林”似乎是突然活了过来,众人仿佛听见了一阵热闹的鸟啼声正从中传来。
不是仿佛,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鸟啼声,还有扇动翅膀的声音,不仅真切,而且完完全全地与这些飞鸟的动作对得上,对森林十分熟悉的年年立刻就判断了出来。
有了飞鸟之后,“森林”里又出现了惊慌失措的野兔、顾盼鬼祟的狐狸,和成群结队的麋鹿。然后是凶狠的狼群,威武的虎豹,和飞舞的蜻蜓蝴蝶。
众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草叶编绘而成的动物世界,原本只是各自出现的动物也逐渐生动地有了更多互动。狐狸最终叼走了那只野兔,麋鹿惊走了花丛中的蝴蝶,而一只猛虎正在对着一群饿狼咆哮
“吼”
“轰隆隆!”
正在咆哮的老虎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傻长着一张大嘴空对着已经瞬间消失不见的狼群。
消失的不仅仅是狼群,整个“森林”像是被谁猛地咬了一口,突然缺失了一大块。
“啊-!”虞桃一声掺杂着愤怒和悲痛的尖啸,像一道锋利的闪电一样向着缺失的那一角飞去。
年年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视线从那只呆住的老虎身上转回,望向虞桃消失的方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让他们在之后很长时间里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那一角天空,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