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田见她到现在还在逞口舌之能,怒道:“劝你好好想想再回话……”
“我也奉劝你一句,想清楚了再说话!”
季刚张了一半的嘴又闭上,这句话不是她说的。
贞吉利推门走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抻了个懒腰。
“饭还没做好啊,我都快饿死了。”
季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当没看见他。
谷雨田狠话放了一半被打断,很影响气场,心里老大的不痛快。
“哪里来的小子大言不惭!毛都没长齐,就敢跟我叫板!”
贞吉利头一伸眼一瞪,蹭蹭蹭走到他跟前。
“你说别的我就忍了,这个不能忍!毛长没长齐的,咱们脱了比比呗。反正我的肯定是长齐了,你的掉没掉光那就……毕竟都是老家伙了,人得服老!”
季:“……”
贞吉利冲她挤了挤眼:“姑娘家家的,非礼勿听。”
谷雨田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到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乡野粗民!废话少说,季姑娘,你再这样耗下去,可要想想得罪白家的后果!”
“白家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很厉害啊?”贞吉利一脸好奇的看向季。
季挑眉道:“白家不是东西,据说在邺阳可以横着走……”
“不是东西啊!”贞吉利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就是属螃蟹的。”
他们这一唱一和,连汪顺都看不下去了:“我看你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主人又不在,一个狗腿子叫这么起劲做什么!”
季悄悄给贞吉利的嘴炮技能点了个赞。
懒得理汪顺那个菜鸡,贞吉利转向谷雨田:“既然白家这么厉害,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究竟是白家厉害,还是寇将军厉害?”
“那自然是寇……”谷雨田一顿,“这跟寇将军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您老继续,继续。”
贞吉利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还去招呼那群打手。
“你们看看是先打砸,还是先放火?这破窝棚虽说不值什么钱,好歹也是祖上传给我们兄妹的,如今我们连这点东西都守不住,无颜见列祖列宗,少不得事后要请将军出面,去白府讨个公道了。”
他一口一个祖传,一口一个兄妹,季要是不知道实情,都差点信了!
汪德内心却是惊疑不定。
他留了个心眼,让侄子去外面的马车查看一番,确定上面打着军营的徽记,便默不作声退到边上站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谷雨田却是不信:“她明明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哪里来的兄长!”
父母双亡啊……贞吉利给了季一个怜悯的眼神,又回过头非常欠揍的道:“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不行?”
“……”季干脆让出主场,在一边看他发疯。
“那也别想糊弄人,就你这瘪三样,还想和寇将军攀关系,也不撒泡尿照照!”
“嘿,瘪三怎么了?”贞吉利撸袖子叉腰,摆了个自认倜傥的姿势:“区区在下这个瘪三,不才正是寇将军身边的小军医一个,怎么着,你有意见?”
他不慌不忙,谷雨田倒有些不确定了:“你、你有什么凭证!”
“我以为我这张脸就是凭证。”
贞吉利清了清嗓子撩了把头发。
然后,冷场了。
他咳了一声:“也罢,你们这群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不认识我,那这个总该认识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样的东西,雕花纹路,顶缀红缨,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谷雨田凑近细观,铜牌一面书“寇”,一面书“令”,应该是将军私符不假,这可不是随便能冒充的。
他那张老脸瞬间变了色。
“怎么样,谷管事可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谷雨田抹了把额头急冒不停的汗,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脸。
汪德作了这许久的局外人,前后一想便也明白了。
这季姑娘是把方子给了自己兄长,然后她兄长又把方子献给了寇将军。那个据说一下子冒出头并成了将军跟前红人的军医,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他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还没来得及出跟谷雨田一样的昏招。
军医虽然算不上什么,但将军跟前的红人可就另当别论了。宰相门前三品官,别说他,就是他们家老爷也得把人奉为上宾。
想到此,汪德上前冲贞吉利和季拱了拱手。
“军医鼎鼎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得以结识实在三生有幸。军医和令妹想必也是难得团聚一次,敝人带混账侄子来给令妹道歉,除此之外并无旁事,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见他还算识趣,贞吉利也不多作为难,同样朝他拱了拱手。
“客气。我长时候不在家,以后我这妹子有得罪你或者你们白家的地方,还望看我薄面,担待一二。”
汪德连连道:“哪里话、哪里话……”
季指向旁边的几箱东西:“汪掌柜,无功不受禄,我和你们济世堂不拖不欠,用不着这些,你还是带回去吧。”
汪德面露为难:“这……”
贞吉利深以为然的点头:“我妹子说的没错,我们家有祖训的,不能随便占人便宜。”
季用手肘暗暗拐了他一下。
汪德无法,只能让人把礼物抬上马车,匆匆走了。
贞吉利看向灰头土脸的谷雨田:“怎么着,你还想留下来吃个晌午饭?你带这么多人,饭也不够呀。”
“不、不……我这就走,这就带他们走……告辞,告辞!”
“慢着!”
贞吉利跟出院子,慢悠悠踱到谷雨田跟前,倾身盯住他的双眼。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们白家有多能耐,我也不管你这条狗多会咬人,以后再敢把注意打到我妹身上,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记住了?”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完全不复刚才的嬉笑之意,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谷雨田脖颈一凉,除了点头话都不会说了,带着一群手下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线,贞吉利才站直身子吐了口气。
“将军身边呆久了,好歹也能沾点王霸之气,唬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