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妍看看天色,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于是唤了侍女宝儿一起去了周氏的院子,因为姑侄两人素来是一起用膳的。
“姑母,今天我们吃什么呀?”
周氏宠溺的望着郑妍,笑道:“瞧你这馋样,看来是真饿了。”
郑妍借机撒娇道:“饿便是饿了,又分什么真的假的,姑母,你还是先告诉我有什么好吃的吧。”
周氏点了点鼻子,道:“你先莫急,今日你表哥说要过来同我们一起用膳,我让厨房多烧了几个菜。”
郑妍一听歧湛要跟自己一起吃饭,当即就没了胃口,可周氏却不知道郑妍的心思,还乐呵呵的问身边的青黛,“你赶紧跟姑娘说说都有什么菜,让她先解解馋。”
青黛也被郑妍贪嘴的模样逗笑,毕竟这位表姑娘平时就是个闷葫芦一样的性子,这次受伤之后反倒活泼起来,还能逗自家夫人开心,想来也是好事,于是也愿意陪着周氏一起逗逗郑妍,便故意大声报起了菜名:“有炝虾仁、烩鸭条儿、麻酥油卷儿、锅烧鲤鱼、三鲜鸡丁、清蒸玉兰片儿……”
郑妍无语,她修炼时本就因为能量消耗过大会特别能吃,最是受不得饿,现在青黛这鬼丫头一串菜名报出来……她觉得自己快饿晕了!
幸好,歧湛难得“体贴”了一回,郑妍这里并没有煎熬太久,便听门外脚步声传来,然后歧湛高大清俊的身影就出现了几人面前。
“娘。”
“湛儿,你可回来了,青黛,快摆饭吧。”
“是,夫人。”
青黛也瞧出郑妍确实饿了,忙催着厨房麻利些,是以没多一会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饭便端了上来。
郑妍闻着菜饭的香气,馋得口水差点没流出来,感觉自己似乎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这也不怪郑妍会有这种感觉,前世的时候就不说了,重生之后周氏就以她要养伤为由不只限制她的行动,还只许她吃清淡的饮食,嘴里淡的没味儿,简直痛苦死郑妍了。
周氏看着郑妍的馋样,不由失笑,亲手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的碟中。
“知你这些日子苦到了,快吃吧。”
郑妍一见,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当即咧嘴一笑,风卷残云似的吃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歧湛被郑妍豪迈的吃相惊呆了,大概在他的认知里从未见有女子如此不顾忌形象的吃东西吧,而且……歧湛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探究,总觉得自己这个表妹自醒来后处处透着违和,当真让人疑窦丛生。
郑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漏了破绽,兀自吃得欢快,感受着食物滑进胃中,然后转化成能量补充她干涸的经脉。
郑妍埋头猛吃,忽然,一块红烧肘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郑妍一愣,抬头看去,却惊悚的看到歧湛正在收回去的筷子……
纳尼?歧湛居然给她夹菜?我的姨婆婆!这是要山无棱天地合了吗?
郑妍不自觉的往窗外瞄霞云漫天,清风徐徐……嗯,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啊呸,不对,她想说的是并不见有何异相啊?歧湛这是抽的哪门子羊角风?
“表,表哥……”郑妍干笑着唤了一句,手里的筷子却怎样都落不下去了这块肘花可是歧湛夹过的,他为什么要给她夹菜?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吃了会不会中毒?好吧,她不想吃!
“怎么?不喜欢?”
就在郑妍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吃掉这块由歧湛夹到碗里的肘花时,歧湛清冽冽的声音幽幽响起。
“不,不是……”
郑妍怂了……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居然屈服在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儿的淫威之下……
郑妍硬着头皮夹起肘花咬了一口,浓郁的汤汁鲜香美味……嗯,味道真不错,如果不是歧湛夹过来的就更好了!
于是,郑妍很开心的把整盘红烧肘花挪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起来。
周氏失笑,“这孩子,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嗯,姑母,你也吃!”
郑妍自认不是个吃独食的,不忘给周氏也夹了一块香酥鸡,至于那盘肘花……那是她的!谁也不许抢!
歧湛越看郑妍的吃相脸色越黑,最后忍无可忍,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谁家的姑娘像你这般没规矩!”
温馨的气氛因着歧湛这一声怒斥霎时消散,周氏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一直在旁边侍候的青黛和宝儿瑟瑟发抖,只有郑妍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细嚼慢咽,直到解决掉口中的菜,然后慢慢放下筷子,有条不紊的漱口净手后,才淡淡道:“我吃好了。”
空气瞬间凝结,静得落针可闻。
这般赤果果的挑衅,就连周氏都感觉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前这两个孩子虽然生份了些,却是兄友妹恭,何时如现在这样针锋相对过?
宝儿素来胆小,一紧张就打了个嗝,不等歧湛的视线扫来,宝儿已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声求饶:“七爷饶命!七爷饶命!”
郑妍蹙眉看了眼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宝儿,“宝儿,你不就是放了个屁吗?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宝儿一噎,臊得面红耳赤,弱弱的小声澄清道:“小,小姐,我,我没有放……那个……我是打了个嗝……”
“对啊,你不就是打了个嗝吗?这是犯了哪家国法啊?”不想郑妍却蓦地提高嗓音,话虽然是对宝儿说的,可一双眼睛却瞪着歧湛,只是没想到,她只看了这一眼,却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面相上看,男性的左耳属金,右耳属木,下巴属水,左耳的金,生下巴的水,下巴的水,生右耳的木,形成金生水,水生木的顺生之相,可歧湛的下巴上却有一道伤疤,并不明显,而且是新伤,疤带有死气,死气不宜凝聚,会破坏了面相上的运气,正所谓:“水地乌气沉,十孩九母愁”。
这代表歧湛近日会遭逢水险且有性命之忧。
郑妍蹙眉,一时忘记继续跟歧湛斗气,反而开始替他担忧起来。确切说,郑妍倒不是真的关心歧湛的死活,只是她现在是周昕妍,一个寄住在姑母家的小可怜,三房本就人丁单薄,若是歧湛再有个三长两短,周氏大抵是活不成了,而她这个表姑娘在失去倚仗之后,又能得到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