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你快放开我！我的下巴都要碎了！”

方越倒是有点担心真的把瘦小男子的下巴捏碎，于是略微放松了一点劲道，只是周身的威慑一点未撤，做出随时都可能再次发威的姿态。

瘦小男子大概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只好忍着从两腮传来的痛感，说道：“这些东西是我从一艘船上偷、偷来的……”

说到“偷”字的时候，瘦小男子不经意的放低了语调，而郑妍却是跟方越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从哪艘船上偷来的？你又为什么要偷这东西？”

“就是从桐城港最大的那艘船上偷来的……是有人给我10两银子，说只要我把东西偷到手会再给我100两……”

“就是那个竹筒？”方越诧异的看了眼郑妍手里的竹筒，他实在想不出就这玩意儿居多值100两银子！

“那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瘦小男子闻言急忙拼命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只说让我偷到东西便在桐城集等他，其他的我真的一概不知啊！求大人饶命……饶了我吧……我不过是想多赚点银钱养活家中九十岁的老娘和膝下嗷嗷待哺的幼儿……我承认我贪心，又手脚不干净，但我罪不至死啊……”

瘦小男子这回算是求得最诚心的一次，虽然不知道他卖惨的内容是真是假，至少语气神态是挺到位的，而且他说的没错，在国朝小偷小摸不算死罪，毕竟他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郑妍看着手里的竹筒若有所思，她已经大概猜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只是疑惑为什么这东西不只出现在陶家的船上，还出现在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女手里。

“你还记得让你偷这个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瘦小男子苦着脸道：“那人装容甚是奇怪，全程都是用黑纱蒙着头脸，我并未看到他的容貌。”

“那他的身高体型你可还有印象呢？”

“他长得挺高……比我高出两个头那么多……体型很瘦……我感觉他很虚弱……好像是有病在身……另外……”

说到这里，瘦小男人忽然犹豫起来。

郑妍心头一动，隐约觉得瘦小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很重要，于是忙追问道：“另外什么？”

“我、我不确定……”

“但说无妨。”

“我觉得他好像不是男人，可也不是女人……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感觉很奇怪……”

不男不女？

难道委托瘦小男子偷东西的是个基佬？

我去！郑妍被这个结论给雷到了！

瘦小男子郑妍一副好像被雷劈到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这、这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郑妍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道：“好奇心这么强？不如你猜猜？”

瘦小男子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多问了。

郑妍觉得委托瘦小男子偷东西的人固然可疑，但他们现在首要的还是抓到绑架自己和陶博文且在事发之后残忍杀害红嫣的幕后主使，所以这件事她只能选择暂时放下。

“那你在偷东西前后可有在附近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我去的时候那房间里只有一名女子趴在桌上睡觉，并未看到其他人，然后我就走了，其实我在船上的时间并不长……我说的句句是真，绝无半点虚假……”

方越发现追了半天的人竟真不是凶手，不禁感到泄气。

“周姑娘，难道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不如我把这个家伙带回去再好好审审！”

瘦小男子一听吓得一哆嗦，忙再次哭嚎起来，“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上船偷东西，别的可什么都没做过……”

郑妍其实也有点不甘心，这次她本来想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揪出来，可查来查去，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不得不说，那家伙当真滑不溜手，而且极善隐藏……

难道又是那个叫“小蝶”的人？

郑妍想过要不要再用一次在田二身上曾经用过的回溯术，那个小法术可以通过梦境的方式把一个人在三天之内接触过的人和事在特定的物体上呈现出来……

只是吧，现在郑妍也不确定瘦小男子在偷东西的过程中是否与真正的凶手接触过，而且她不太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露太多的能力，是以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个提议说出来。

莫名的，郑妍又想到了歧湛，似乎随着她在歧湛面前暴露得越多，她就对这个男人就越依赖……

郑妍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误区，盲目的去依赖一个实际上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人，如果放任这种事态继续发展下去……若有一天歧湛背叛了她，那么对她的打击无疑将是毁灭性的。

……

天色渐黑的时候，陶家的船离开了桐城港，毕竟这一次死的只是一个侍女，就算她可能牵连进陶博文的绑架案中，但既然人安全回来了，那么大多数人自然不会再去关注一个奴才的生死，何况这个奴才还可能涉嫌背主。

歧湛看着桌上摆着的竹筒，挑了挑眉。

“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郑妍不知道歧湛对于京城的“食脑案”了解多少，但期间因为她发现了两个可疑人物才导致他的替身歧三被抓，后面更引来了二十几个黑衣杀手，郑妍觉得，歧湛对这个案子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郑妍使坏，她想看歧湛出糗，故意没告诉他竹筒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想说便说，不说那我就先走了。”

没想到歧湛不上当，居然就这样站起来，似乎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这件事很重要的！”

虽然知道歧湛是故意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可郑妍还是率先没忍住。

“那你说不说？”

歧湛侧头，英俊的面貌在烛火的映照上笼上一层朦胧神秘之感，尤其那副笃定的欠揍模样，看得郑妍牙根直痒，在想狠狠教训他之余却又不得不承认歧湛果真有当“祸水”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