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此时发丝略显零乱,衣服上尚有未干的水迹,他出现后阴阴的看了吴若若半晌,才幽幽问道:“阿通的传信你可收到?”
吴若若心头发紧,忙点头应道:“收到了,只是我孤身一人,尚未想到万无一失的办法。”
徐叔面无表情,在吴若若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闪过压抑着的疯狂。
“不必费神想办法了,这丫头来的倒正是时候。”
“您、您是说陶姑娘?”
“不然呢?”徐叔走到完全没有反应的陶姝身边,命令道:“起来!”
陶姝仿佛木偶一样缓缓站起来,动作虽慢,却并无滞涩之感,若非她此时双眼空洞无神,几乎看不出来她正被人控制着。
吴若若惊讶的掩口轻呼,“徐叔,这是怎么回事?”
徐叔得意的看了吴若若一眼,道:“雕虫小技罢了。”
说着,徐叔对陶姝道:“你最想要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我想见湛哥哥……”陶姝如实回答出深埋在她心底深处的心愿,若是平时,她定是要羞红了面颊,可此时她却只是机械般的把话说出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徐叔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手往外一指,道:“去吧,去找他,只要你找到他,他就会达成你的愿望……”
陶姝轻轻点了点头,就这样乖顺的往外走去。
吴若若显然被徐叔这一手给惊到了,眼中闪烁着奇异之光,若不是此时场合不对,她大抵要想想办法拜徐叔为师了。
徐叔仿佛看出吴若若的想法,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好好做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吴若若一惊,以她的聪明自然不会真的以为徐叔在承诺给自己什么好处,他这般说,与其说是安抚,倒不如说是警告,是以她急忙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说了声“知道了”。
……
陶姝下船后就隐没在人群之中,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并混入一个为水寨运送物资的车队中。
“停车,检查!”
牛车被拦在水寨前,几名水寨的兵士上前检查。他们检查得很仔细,几乎把车上蔬菜粮食都翻了一遍,与此同时,有人给送货的人搜身。
“怎么还有一个女的?”
一名兵士走到陶姝面前,直觉这小娘子虽模样生得俊俏,却怎么傻愣愣的连点表情都没有。
走在陶姝身边的一个汉子见陶姝被提了出来,急忙上前解释:“官爷,这是小人屋里的婆娘,没见过什么世面,要不是这几天人手不足,忙不过来,也不会把她带出来……
这兵士瞧瞧陶姝,又瞧了瞧说话的汉子,有种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遗憾,“没想到你这艳福还不浅……”
汉子笑得尴尬,眼睁睁的看着那兵士借着搜身机会在陶姝身上狠狠揩了几下油也没阻止。
陶姝通过检查,跟着牛车走进水寨。
狭长的甬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深严,只是随着车队的深入,前方的路况也慢慢复杂起来,虽然仍有守卫,却多有顾及不到的死角,而那刚才帮着陶姝说话的汉子就这样寻了一个机会,在陶姝耳边吹了一串节奏奇异的口哨。
陶姝听到口哨后,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提起一个篮子与车队分开,独自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一片正在修缮的营房,只是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抓景国人,所以工程就这样停了下来。
陶姝灵巧的躲避着巡逻队,一直走到某个建到一半的房屋外墙下停住,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蹲下用手开始刨泥土,一直挖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挖出一个包着油纸的火药包。
陶姝看着手里的火药包,表情有一瞬间的挣扎,就在这时,一张贴在她后颈的黄纸无风自动了一下,让刚有点反应的陶姝就这样再次恢复了呆滞,默默把火药包一点点的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
码头上,歧湛和胡国兴正在清扫战场。
因为他们这次的行动非常保密,在动手之前连千机卫内部都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巡查,所以徐叔几人可以说是被瓮中捉鳖了,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景国人悍不畏死,竟是拼着全全军覆也要保护头领逃走。
“为首的人姓徐,是景国在隆城水寨的负责人。”胡国兴表情凝重的走到歧湛身边站定,懊恼自己怎么就放跑了最关键的人。
歧湛负手而立,站在水边,凝视着码头上的帆樯如云、舳舻数里沉默不语,现在开始大规模搜索很不现实,毕竟刚才的围捕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而且就算他们一艘船一艘船的搜过去也不一定就有收获,可放任不管,早晚都是个麻烦。
“歧湛,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把这群老鼠给找出来的?”
关于这点,胡国兴一直没想明白,好像这姓歧的每次出去转一圈就能找到他费尽心思都没找到的线索。
“想知道?”歧湛欠揍的不答反问。
“嗯,想知道!”胡国兴回答的也异常耿直。
歧湛呵呵一笑,拍了拍胡国兴宽厚的肩膀,道:“可是我不想说!”
“嘿!臭小子!”
胡国兴这个气啊,若非歧湛不归自己管,他一定给他好看!
“大家快看,水闸上面有人!“
就在这时,集市的方向忽然传来惊呼声。
“是个女人?”
“她身上好像绑着东西……”
“不会是火药吧!”
喊出“火药”二字的人明显故意喊得很大声,并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钻出人群。
至于剩下的人在短暂的呆滞之后就是瞬间爆开,根本顾不上去分辨这个说法是真是假,一股脑的想要远离水闸的位置,并往水寨外面涌去。
“糟糕,快派人控制情况,不能让场面失控!”
胡国兴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那些景国人明明大势已去却还能反戈一击。现在码头上大多是普通百姓,这些人若是被有心人煽动造成混乱是很容易被人混水摸鱼的……
想到这里,胡国兴只感觉一阵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