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驹被肇真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京城的军民一直是听太妃娘娘指挥调度,如果自己对玥儿太无情,下面的人一定有看法,自己刚刚登基,决不能做人心向背之事。
“那、那你说我要做哪些事?”
肇真对肇驹一拱手。
“九哥,我也没多少经验,若是照我想法,您无非要做三件事,一是号令天下,继续和大京国奋勇作战,直到将他们彻底赶回大草原;二是对京城保卫战的功臣论功行赏,进行奖励;三是大赦天下!我们能赢得这场胜利,是国人齐心协力、奋勇作战,冉姑娘功不可没,如您抹去她的功劳,一定会引起公愤!”
肇驹眉头紧皱,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找梁俭余和夏子溪商量,但这两人都是玥儿重用的老臣,肇驹表面上安排他们去主持登基典礼,看似重用,实则并未听取两人建议,眼下他当作心腹的是文吉,因为文吉的点子常让他眼前一亮,而且文吉在朝中没有根基,他觉得容易掌控。
文吉建议肇驹也做三件事,一是马上组建自己班底,把朝局安定下来;二是尽快控制住军权,不出乱子,三是制定战后的安抚政策。
肇真提到的这三件事,文吉也不是没想过,但想得更多的是如何让肇驹快速控制局面,这是他毫无从政经验,不知做事的先后次序的欠缺。
其实梁俭余和夏子溪找肇驹找了好几次,他们想跟他讲要做些什么,但肇驹忙不过来,也没见他们。
肇驹自己倒是想过,但他得到程霖在签筒上的刻字后,想起母妃心绪就有点乱,现在肇真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很多事忽略掉了,想得并不够彻底。
其实肇驹不想见梁俭余和夏子溪还有一点,那就是两人跟肇驹提到太上皇和其他被抓的皇子们,肇驹心里冷笑,如果他们回来,哪还有自己当皇帝的份。
“真儿,你说了三件事,但这三件事并没要给冉家平反?”
肇真有些着急。
“九哥,怎么没有,第二件大事就是,您要对京城保卫战的功臣论功行赏,冉姑娘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难道不是最大的功劳?您褒奖她功劳之后,顺势而为,再为冉家的案子平反,这样天下人都会感恩信服,对您赞扬,您自己的位置也会变得稳固,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肇驹哦了一声,点点头。
“可是我怎么褒奖冉姑娘,她人并不在京城,大家有疑问怎么办?”
肇真看到肇驹口气松动,立刻乘热打铁。
“九哥,既然冉姑娘出关的消息不能对外公布,而您登基上位她又不能参加,肯定有人会问缘由,您正好可以向天下人宣布,冉姑娘功成身退,放下一切归隐田园,她不肯接受朝廷封赏,情愿山花插满头,不问人归处!”
前天玥儿在大庆殿上层曾对肇驹说过,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肇真这话讲到玥儿心底,她感觉在这世上,现在只有肇真了解她,只要冉家的冤案平反,她的心愿也就了了,再无遗憾。
肇驹在屋中来回走了两圈,他觉得肇真的建议比文吉好,看来自己还是要多问问那些老臣,不能只听文吉一个人的主意,想到这里他作了决定。
“好,等下我请梁俭余和夏子溪过来,看这登基的诏书要如何起草,如果他们觉得好,就按你说的做。”
肇真有些激动,想不到肇驹居然肯听自己的意见。
“多谢九哥,我替冉姑娘也谢谢您!”
玥儿眼中淌下热泪,她此时对肇真的感情十分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感动,她明白肇真是真的喜欢自己,但她实在是将他看作弟弟,这一道界线,她如何跨越?
肇驹拍拍肇真的肩膀。
“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啊,哈哈——”
肇真也很高兴,但他身有箭伤被拍得疼,不由一咧嘴。
“九哥,程霖刻字的玉牌在哪里,小弟想看一看。”
肇驹想到玉牌上记载的事,心里一阵难过,太后是自己祖母,仁妃是自己母亲,祖母逼死母亲这样的内幕,他如何向天下人公布?难怪父皇情愿揽下所有的罪名,也不愿说出真相,他早就知道那一切都是太后所为,却无力阻止,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玄灵刚刚继位时,宫里真正的大权掌握在太后刘阿手中,起用司空满是太后的旨意,废除玄隆帝的变法也是太后的主张,所以玄灵常常寄情于写字画画,到后来太后将大权交到他手上,他还有些害怕,生怕自己做得不好而惹太后生气,直到后来完全掌握大权,这才放开手脚,但他凡事都要找太后商量,不敢有丝毫越矩。
太后刘阿为隐瞒自己身世,用一个错来掩盖另一个错,结果错上加错,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为大崋埋下了祸根。
“真儿,如果不公布真相,那我们母妃死得岂不是太冤?”
肇真也黯然神伤。
“九哥,那我们能怎么做,难道向天下人公布吗,那我们大崋就完了!”
肇驹叹了一声。
“是啊真儿,你说得对,三天之后冉姑娘离开京城,我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衷,也希望她能完成我的期盼——替我接回厝儿!”
听到这话玥儿一阵心酸,九皇子现在心里只有十三公主了么?但随即又对自己的想法生气,她为何还没放下这个无情郎,难道自己要为他一辈子伤心!
肇真问:“冉姑娘三天后离开京城,还有谁知道?”
肇驹摇摇头。
“只有几个人知道,这消息不能传出去,要是大臣们都去相送,也是不妥。”
肇真却是一摆手。
“大哥,我觉得做人应该光明磊落,如果冉姑娘恢复清醒,不妨让人送她一程,让她亲自跟大家告别,岂不更好?藏着掖着反而让人怀疑,我相信冉姑娘亲口告诉大家她是功成身退,比您向大家宣布更好。”
肇驹有些怀疑。
“她、她肯那么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