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沐晨立刻明白,穅王殿下是想去偷袭大京军身后,这的确很冒险,但兵行险着、出其不意,这说不定就能给京城解围。
“是,殿下,就是不知他们囚车里押的是不是重要犯人。”
“以前他们有囚车经过吗?”
“这个微臣还未曾注意。”
“对了,今天经过这里的大京军有多少人?”
“大约两千左右。”
肇驹想了想,这队囚车押解的犯人可能很重要,但自己眼下还顾不得,于是点点头。
“好,这伙人我们且不管,还是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
肇驹没再疑问今天谁从这里经过,若是知道,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因为早上从这里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崋太上皇肇玄灵和他的八个兄弟。
押解玄灵等人的是万焱阿狮兰的五王子万焱琮勋,他看到往定州的那条路上草木丰茂,想起喂食战马方便,就带着囚车走了另一条路,不然肇驹在相州就会遇到他。
肇驹安排南沐晨,让他组织聚集附近的村民和残兵,在相州这里的大道上设置障碍,每隔半里许就挖道长沟,上面铺上木板等物,万焱阿狮兰要是兵败撤退,到这里一抽板子就会陷落,到时痛打落水狗。
南沐晨连连答应。
在相州,肇驹还听到百姓们讲起一个响亮的名字,那就是虞元翔,此人作战英勇,阵前杀了万焱阿狮兰的大王子万焱琮玕,把大京军打得闻风丧胆,他不禁欣喜万分,李大昊那老贼真是居心叵测,他极尽挑拨,自己差点误以为肇真在江南成立小朝廷,也不知覃不梅带着他去西春国会怎样,但愿不要被他害了才好。
鹿虔告诉肇驹,再往前走,就会出现大京军的探马和暗哨,他们这五千骑兵想要隐藏踪迹前行,怕是十分困难,他给肇驹出了个计策,那就是昼伏夜出,白天休息,晚上行军。
肇驹采纳了这条计策,他在相州休整了一天,让南沐晨给自己做了几十面军旗,最大的一面旗上绣了个斗大的肇字。
万焱阿狮兰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这也是肇驹八月一日就到汾州,却在八月初六黎明前才赶到大风城的原因。
星月渐渐消去,大风城外杀声震天。
以肇驹这半年多来经历的战斗,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派出鹿虔等人先到各门去打探消息,等收到战报,才知城中有两支大军正杀得难解难分,他猜出这应该是万焱阿狮兰的大军和肇真的江南大军正在激战。
北门残破,城墙坍塌。
虽然城门关上,但肇驹还是带人从城墙缺口处进城,他从北门进入城中,打算从背后发起攻击,给万焱阿狮兰背后狠狠插上一刀。
可是进城之后,肇驹听到宫城方向鼓声震天,他心里猛地一惊,突然意识到万焱阿狮兰这是分兵二路,他一路攻打宫城,一路和肇真的江南大军战在一起,如果宫城沦陷,那这一战就很难扭转局面,他没有犹豫,决定先救宫城。
结果肇驹进了内城,就发现宫城的北门被打开,有人正从城外往里冲,他一声令下,带着鞠大魁向北门冲锋。
从城外冲进宫城的正是玥儿和刘俊带领的宗正府的将士,他们以为杀来的是大京国的骑兵,想要关上城门。
肇驹马快,先冲进来,他身后五千高昌骑兵打的旗号是大崋军旗,而且当先一面竟是肇字大旗,挡在门外的将士以为是信王的援军到了,大喜过望纷纷让开,所以肇驹一马当先冲进来。
此时肇驹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听玥儿开口叫自己穅王殿下,略感诧异,他看到玥儿身边有人在关城门,来不及细想,忙一挥手。
“你是守门的吗,快打开城门!”
玥儿一身军士打扮,她衣服已经烧焦,一张脸也是一块白一块黑,她看到肇驹没认出自己,张了张口,朝身后叫道:“开门,是我们的援军!”
城里的大京军发现不对,有人拉开弓嗖地一声,一枝冷箭朝肇驹射去。
玥儿听到风声就知道不对,她叫了声小心,手里长剑当飞刀,一剑掷出去。
啪地一声,那枝冷箭被打飞。
一个大京军冲到眼前,他抡起狼牙棒,一棒朝玥儿头顶砸下,玥儿手上没了兵器,只能后退,但身后嘭地一顿,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上,原来城门已经打开,她这一下正好撞到门边。
那大京军是个浦辇极烈,他跨上一步,露出狰狞的笑容,刚才就是这女人带人从背后偷袭,他要先杀了她!
玥儿面色一变,此刻转身已晚,自己手上又没有兵器,这要如何闪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刻,嗖地一声,一支短箭射在那浦辇极烈的后心,他身子一僵,双眼凸了出来,举过头顶的狼牙棒落下,正砸在自己头顶。
关键时刻,是肇驹用手弩救了玥儿。
那浦辇极烈身子还没倒下,就被嘭地一声撞开,城外的骑兵冲了进来。
直古鲁和鞠大魁的战马没有飞骐快,现在才冲进城,他们进城看到肇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肇驹和玥儿彼此救了对方一次,两人目光一触,肇驹点点头,眼中只是感激。
玥儿心里咯噔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九皇子居然没有认出自己来,是不是她脸上的疤痕太吓人了?
此刻肇驹无暇顾及玥儿,他看清城中有两支人马在混战,大京军穿的是黑色军服,他们头上戴着四带巾,手上兵器大多是狼牙棒,很容易区分,当下一声令下,高昌骑兵挥舞大刀,向敦石盏的人冲杀过去。
骑兵的战斗力就是不一样,敦石盏的阵型转眼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他本来就处于劣势,这一下腹背受敌,立刻溃不成军。
慕容胥看到冲进来的是大崋的骑兵,欣喜万分,立刻挥舞令旗,下令城里的将士让开位置,任由肇驹的骑兵冲杀。
敦石盏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局面,大郎主到底在跟谁战斗,为何还不来增援,是腾不出手还是无暇顾及?
此时敦石盏的士兵乱作一团,他们无心恋战,只想逃走,就是不知道哪里是出口。
混乱中,敦石盏带着一队残兵逃进景福殿,他堵住大门拼命死守。
此时慕容胥还不知道来的援军是谁,他才发现这支打着大崋旗号从天而降的援军,竟然都是卷发的胡人!
那些大京军像没头的苍蝇,慌不择路、四处乱窜,稍微有点脑子的就往来路上逃,他们想钻回地道,从地道里逃走,结果地道入口狭窄,进来容易出去难,许多人扑通跳下去就挤在一起,一下就把出口堵住。
这样的机会慕容胥哪会放过,他下命往地道口射箭想从地道逃走的都成了活靶子,十个里面有九个没跑掉!
有大京军无处可逃,绝望之下居然下跪投降,但慕容胥只当没看见,这些蛮子人人手上沾满了大崋人的鲜血,一个都不能放过!
逃到景福殿里负隅顽抗的大京军不到三百,敦石盏已亲自上阵,他杀得浑身是血,只能勉强挡住从外面杀进来的大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