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在南穆王府,颜七自然不愿让两位祖宗之间的矛盾越发深刻下去,他机灵灵地上前去,询问两位都想喝点什么茶水,总算让自家爷和南穆王暂时停下吵嘴。
“我不大渴,王爷您呢?”
沈凉昭倒是顺势接下了话,他实则也没那个时间继续和跟前这人纠缠下去。见南穆王抿着唇硬邦邦回了句不渴,他也没怎么放在心里,当下便笑眯眯道:“既然如此,微臣可能要先过去杨三姑娘那边看看,您若是方便就带个路,若是不方便,微臣自己过去也可以。”
张延钧轻瞥了他一眼,心知再争论下去也没个头,稍一思索便决定亲自带这位朝中一把手过去。
……他倒是想阻止,可这位总有许多的大道理可以怼得他无言以对。既然如此,他便陪他过去,总归在他眼皮底下也不敢撒野。
二人便一道往其他的庭院走。
张延钧并不知杨青菀和田霜究竟是住在哪个院子里,倒是拦了下人直接问夫人去了哪里,得知去了春云院,便一道往右侧的青石小道去了。
南穆王自为诸侯王,所属的封地这些年风调雨顺的,倒是十分富有。他所住的南穆王府三不五时便会翻新一处或再添上院子花园之类的,到了今日倒是规模越来越大,里头的格局布置都十分合理雅致。
单单从向南居到春云院之间,二人便穿梭过了五个院子两个湖泊。
沈凉昭一路走一路看,私以为这两处院子远了些,这一来一回的要耗上不少劲。
好不容易近了,见丫鬟远远指着一处院子说那便是春云院了,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身边的南穆王则是稍稍顿下了步子,大抵是看出他有些累了,话倒是说得漂亮,“春云院就在不远处了,我们顶多再花费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沈相若是觉得体力不支,我们可在这处休息一下。”
沈凉昭嘴里说着不累,实则已经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张延钧便也跟着在旁侧落了座,面上看不出神情。
……他以前其实并不讨厌身边的这位大丞相,甚至还在心里认为这是个深不可测的厉害臣子。可自从他们跟着他回了王府甚至方才在向南居‘交手’了之后,便觉得自己百般看他不顺眼。
按理说他是东道主,总得对客人多多包容,他此刻偏偏就没什么话能再与他说,索性便拿眼四下看了看,权当看风景。
那位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在耳际响起。
“倒是麻烦王爷亲自陪着来了,微臣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眼下春云院就在跟前,只要有丫鬟带个路便成了,王爷若是有什么事倒是可以去忙,不用理会微臣。眼下已经叨扰您不少时间了,这当口再不放您去处理事务,微臣只怕要成了罪人。”
张延钧即刻就扭过头来,“沈相言重了,我是东道主,你有事远道而来,岂有怠慢的道理?叨扰倒是谈不上,如今都到了这里,我自然也得去走上一遭,这里是王府,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他如今领教过了沈凉昭的说话技巧,自然要把话给说死,不给他找出纰漏的地方。
沈凉昭鲜少见到南穆王有这般强硬的时候,自是听出他非去春云院不可的意思。他笑了笑,难得没与他曲曲绕绕地斗起嘴来,“王爷既然这般说了,那微臣就放心了。”
张延钧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二人坐了一会,便又继续往春云院去了。离着院门口还有一段路的功夫,那守门的婆子眼尖看到了他们,即刻就小跑着进院去禀报。待两位到的时候,李夫人正好从里头急忙忙迎了出来。
她行礼之后便笑着道:“王爷及相爷怎么来了?这里是女眷的住所,按理说男客是不宜进入的……”李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了轻,意思也不过是提醒。
南穆王便出声解释了两句为何会过来的由来。
李夫人听了之后又笑了,“相爷原来是受了武安侯所托要看好她们两位。”她稍稍思量了一下,不似方才那般绝对了,“既然如此,妾身若是不放你进去怕也是不好交代……”
李夫人自然是为难的,不免把目光落到了南穆王的身上,希望能得到丁点的提示。却不想,南穆王并没表态,李夫人只得犹犹豫豫地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不如这样,相爷暂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问问两位姑娘愿不愿意?”
沈凉昭倒是没纠结,当下道了一句劳烦夫人了。
李夫人便又回到了院子里,彼时,杨青菀及田霜正各自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听说沈大相爷就在外面候着,二人并没什么意见。也不知是不是这一路上朝夕相处习惯了,听闻他过来看看,杨青菀的心里头甚至还升起了一丝亲切感。
田霜也很高兴,显然也习惯了沈大相爷的存在。
很快,从外面便走进来了两位俊美的男子。一人着白袍,一人着玄色长袍,皆是身姿出众,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杨青菀与田霜就在亭廊下站着,远远的便看到那张白玉脸。
冷不防的,余光里却见另有一道目光朝她而来,她眨了眨眼,毫不意外便和南穆王的视线在空中对了上。
杨青菀愣了一瞬便移开了目光,心里很是平静,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待二人近了,杨青玉与田霜按礼数行了礼,正好听得有一道带笑的声音说道:“你们二人赶了七八日的路,倒是难为你们了,如今可有好些了?”
沈凉昭一面说一面慢悠悠地往杨青菀的方向走,原本与他站一处的张延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美貌的贵女靠了去。
“你们这处倒是离得远,我从所住的院子走过来都要花不少时间。”他十分矜持地环视了春云院一圈,又十分内敛地赞扬了几句,“……看得出夫人和王爷皆是想让我们住得更舒服些,倒是多谢了。”
李夫人听到好话自然是高兴,谦虚道:“实则也没怎么费工夫,只是你们一个个的都金贵,自然是能好则好了。”
杨青菀却是听出了沈凉昭上一句的重点,登时不自觉地朝他迈了两步,“怎么,相爷是住得很远吗?如此一来岂不是十分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