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城内,沈一踏入一家临街的医馆。
“元嘉?”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从内室迎出来,正是先前被九泽赊了医药费的冯庆,“这么早?”
“嗯。”沈一点点头,及其自然的走到店内的高背椅坐下。
“要走了?”冯庆在沈一对面坐下,道:“你一个人?”
“找人组了个队。”沈一想起九泽收传讯符时候说的话,笑了笑。
“哦?几人?”冯庆又道。
“加我两个。”沈一声音淡然,又道,“你真不去?机会难得。”
冯庆叹了一口气,“师门传唤,我们又怎么敢耽搁,之前那姑娘算起来这两天就能醒,之后,我就要马上赶回去了。”
要不是这次师门传召,他也很想去啊,两百年一次呢。
“对了,”冯庆道,“这次叫你务必过来一趟,是有东西给你。”冯庆说着手腕一翻,拿出一块墨色的方形令牌,只有巴掌的一半,正中间是一个白色的“境”字,十分醒目。
“这是?”沈一眉头扬了扬,并没有马上接过,“曦城小境的入境牌?”
“是,”冯庆道,手一扬直接把令牌扔到沈一怀里,“这是我一年前救治的一个病人,为了感谢我,赠送我的东西。我虽然没问过他身份,但是这东西我验过,确实货真价实。”
沈一眉头皱了皱,“这可是紧要之物,你还是拿着吧,我自己能打。”说着就要将令牌还回去。
冯庆懒得跟沈一废话,直接在身前凝了个防护罩,口中嫌弃道:“嗦!”这次师门的召集令很急,他八成是没机会进小境了。
这令牌拿着浪费,还不如送给元嘉,让他能进去搏一搏机缘。
“行吧,多谢了。”沈一收回举着令牌的手,仔细看了看,见这令牌的另一面中心刻着白色的“曦”字。
冯庆正要说话,就听小童来传讯,“前辈,3号房的伤者醒了。”
冯庆立即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对沈一道:“元嘉也一起吧,说起来这位姑娘能醒的这么快,还多亏了你的心还草。”
***
明亮的房间里,百里薰悠悠醒转。
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感受到自己心肺处传来的疼痛,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境况,看到床头垂下的细绳,百里薰轻轻一拉,一个小童很快出现在房门口。
问过了这家医馆的地址,并确认到目前为止,自己都是赊账治疗,百里薰表示想像这家医馆的医修致谢。
看着小童又快速的退了出去,百里薰心念一动,一枚精巧的绿玉戒指出现在百里薰的手上,下一瞬,百里薰便取出一枚传讯玉。
***
冯庆到的时候,百里薰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法衣,靠坐在床上。虽然她之前的法衣已经被施了净尘术,但经过几番恶斗早已面目全非,还是换了舒服些。
冯庆上前自我介绍,又直言道:“在下医术不精,姑娘的伤颇重,虽然服了心还草,但要痊愈还需要了疗心丹”
虽然有了心还草,治疗效果比先前好很多,但要痊愈,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奇遇,那还是非得服下疗心丹不可。
百里薰微微欠身,先向冯庆道了谢,“阁下太客气了,还要多谢阁下相助。”在没有付诊费的情况下愿意救治她,还给她用了算得上珍贵的心还草,已经颇为难得。
“不用谢我,我救你也是在修行,再说,把你送来我的医馆和让出心还草的都另有其人。”说罢指指门口,“送药的那个就在门外。”
百里薰忙请沈一进来一叙。
“原来是这样。”听完冯庆救治自己的全过程,百里薰心下对那个没见过面的姑娘和眼前这位行止端方的青年更加感激。
利落的付清诊费后,从储物戒中找出一个玉盒递到沈一面前,“沈道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沈一这次倒也没客气,接过后神识一探,倒是有些诧异:“凝元花?”
百里薰淡笑着,语气真诚:“出门在外,现下只有这凝元花能拿得出手,还请道友不要嫌弃。”
沈一心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却也没多解释,口中说着“道友误会了。”便将玉盒收进储物袋。
百里薰这才好似松了口气一般。
凝元花是专门滋养神魂的,本身不算稀少,但因为特别难采摘的原因,也算得上珍贵,在市面上和心还草的价格不相上下。
当然,即便如此,在百里薰心里,沈一的那一株心还草是在关键时候救了她的命,和她在对方无病无灾时送上的凝元花在价值上是不能等同的,所以才会担心对方看不上。
“对了,”百里薰转向冯庆,“冯修案,我还有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让我看看我另一个救命恩人的样子?”
在明光界,医修有着他们特有的境界等级,修案这个称谓,对应的就是道修中筑基境界。因为这个境界的医修,需要以大量问诊参悟的方式修行,故而称之为修案。
***
等百里薰再次歇下,冯庆和沈一一起离开,只留下接到传讯赶来的护卫在房中看护。
“你真的要和那个九泽一起?”冯庆眉毛拧在一起,方才他将记忆中那姑娘的影像凝出,却不想元嘉居然认识,还就是那个和他组队的人!
而且,在元嘉的口中,那个人居然不聋不哑,还战力强横。
那她那天为什么要装聋作哑?只为了逃避诊费?对自己这个猜测,冯庆是不信的,只觉得沈一口中的九泽实在有些怪异,与之相处必得慎之又慎。
“她实在有些怪异,元嘉,你之前说过寻心还草的时候吃了亏,这次……”
“放心,”沈一打断冯庆道,“我不过想在秘境里找个照应,若是她真的有什么算盘,我也不会让她坑了我的。”他只是从前性子过于刚直,他又不傻,遇上了袁明之后,哪还会想从前一样一腔热忱毫无防范。
“那,若她不去呢?”冯庆又担忧道,若这姑娘不去,依着元嘉的性子,怕是也不会再轻易的找人组队,组了队也不一定可靠,可是那曦城小境虽然机缘多,却也危险重重,若没个照应当真是极不安全。
真是忧愁。
“那便罢了,又何妨?”沈一笑道,“我今日一是为了收拾我姨母的遗物,二是想劝你同我一起,现在东西也收好了,你又不与我同路,不知明华兄可愿与我叙旧?”
冯庆心中暗叹,面上却笑着拍了沈一的胳膊:“元嘉相请,岂有不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