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垚眼睁睁看着一路同行的大师姐在临近武斗场时隐去了身形,心中对九泽的好奇更多了几分。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竟然让一呼百应的太元宫大师姐这般费心思。
于是,飞垚也没绕弯子,到了武斗场就直接走到九泽面前:“小丫头,跟我走吧。”
九泽起身,刚要说话,突然眉头皱了皱,四下打量了一圈,没有见到自己想的那个人。
“丫头,在看什么?”飞垚看着九泽,笑着问。
九泽回神,向着飞垚一礼,道:“失礼了,不知这位师姐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你在武斗场的时间到了,我来接你走。”飞垚说着,看了看武斗场里全部被激活的小擂台,眼中有欣慰的神色,回头对九泽道:“这些日子辛苦了。”
九泽笑道:“没什么。”
在一众不舍的目光中,九泽跟着飞垚离开武斗场。
“哇,这个小九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啊,怎么飞垚师姐亲自来接她?”
“不知道啊,听说就是为了神符来的,最开始还被大师姐关起来了呢。”
“那飞垚师姐这么做会不会惹了大师姐不高兴啊?”说话的人带着担忧。
“不会,大师姐要是不同意,飞垚师姐怎么会随意插手,毕竟事关神符。”有一些隐约知道大师姐态度的人也加入进来。
“那就好那就好,其实小九姑娘挺不错的。”
“就是呀,反正神符也偷不走的。”
“嘘……”
九泽跟着飞垚一路走一路听着飞垚指着太元宫介绍,这里是掌事厅,这里是内务堂,这里是任务处……恍惚间又回到刚刚拜入华阳宗时,沈一和她一路驾着飞行法器,指着华阳宫的各个峰头说:“那边是祖峰、这边是主峰,这是无忧峰……”
也不知道沈一他们怎么样了,自从进了这太元宫,她和同门们就失去了联系。
思绪飘着飘着,身前领路的飞垚停了下来。
九泽顺着看去,就见她们正停在一扇半开的门前,那门里青烟袅袅,看不真切。
“这里是除安居,这里住的,是我们太元宫的三师叔,三师叔擅长炼器,她需要随伺的小童,你去吧。”说完,飞垚一把将九泽推到了门里,随即飞快的离开。
九泽总觉得刚刚从飞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愧疚?
不应该吧?她愧疚什么?
不过没有时间给九泽细想,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九泽循声走去,就见一妙龄女子手握一块炼材,正站在一个两人高的熔炉前。
这女子容颜清绝,肌肤莹润,身形曼妙。
九泽先向这女子行了一礼,随后又暗暗看了看四周,却不见先前出声的那位声音苍老的前辈。
“你是在找我吗?”虽然九泽的动作还算收敛,但也全数被这女子看在眼里,将手中炼材随意的提纯后扔进了那座熔炉里,妙龄女子突然开口。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妙龄女子的话显然是冲着九泽的。
只是那声音却十分苍老,正同九泽先前听到的声音一样。
九泽心知这位应当就是飞垚提到的三师叔了,虽惊讶于她声音和容貌的反差,面色却是如常,只又恭敬道:“见过前辈,掌事厅飞垚道友带我前来,听前辈吩咐。”
“小丫头被她们拿住把柄了吧?”妙龄女子笑道,“不用怕,想不想出去?老身帮你。”
九泽一时没说话,她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出去吗?当然想,可是眼前人会帮她吗?她有些不信。
倒不是说她多忌惮那位续简,只是她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续简的主意,别的不说,单说那武斗场上从未出现过的小阵法,她就不信是续简一人能做主的。
“怎么,不想出去?想改换门庭加入太元宫?”妙龄女子依旧笑吟吟的,只是配上那苍老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怪异。
“不,晚辈从未想过拜入贵宗。”这一个问题,九泽回答得很快。
“这可不好,小丫头,你这又不想走,又不想留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妙龄女子已经盘膝坐在熔炉便,翻手招出一把扇子,一下一下,给那熔炉下方的火焰扇风,几下之后,那火焰便肉眼可见的增大了一些。
“你可知道,这太元宫啊,若是外人想留在这里,就只能做做杂役,干干杂活,可不好混的。”
那女子说完朝着九泽莞尔一笑,九泽只觉那笑容顷刻间便夺了天地万物的颜色,美的不可方物。
有那么一刹那,九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前辈只要不开口,就是个冠绝天下的美人。
耳中还是那位前辈在说话:“当然,你若是留在我这除安堂,表现得好了,老身教你个一招半式,也不碍着什么,但有一点,这除安堂的一切,你半点也不能往外漏。”
“是,晚辈明白。”
眼见着眼前这女子自己把离开的话题带过,九泽心中有些遗憾。自己刚才是不是应该更果断一点?
只是机会已经消失了,九泽收起心神,开始应对眼下的局面。
只见九泽退后一步,想着女妙龄女子行了一个礼,按照自己师门的习惯道了声:“多谢三长老。”
“长老?”哪知那女子听到她的称呼却是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丫头倒是有趣,这太元宫一共十个岁主,我是柔兆。”
“你往后出了除安宫见着了其他宫主,可别再闹笑话。”
柔兆又交代了些,便吩咐九泽去后院分拣灵材。九泽刚离开,柔兆就在自己周身随意划了道结界,苍老的声音懒洋洋的,还透着些许疲累:“不就是相帮这小丫头完成心愿吗,你用得着这么急着来责我?”
有沉稳柔和的声音在结界中响起,“柔兆,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
“我还不够顾全大局吗?你听听我的声音,已经是个快寂灭的老婆子了,还有什么意气可用?”
“那便好,柔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岔子。”
柔兆沉默了片刻,轻笑问道:“确定是她吗?你可是瞎了眼的,别看错了。”
“放心,错不了。”
柔兆的美目中突然涌出泪来,汹涌的泪水毫无顾忌的顺着姣好的面庞流下,柔兆咬着唇,伸手捂住面庞,带着哭腔喃喃道:“她怎么才来!已经这么久了,怎么才来!”
结界中响起一声悠远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