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是启岳国的都城。
外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每隔几步便有一个食摊。热腾腾的吃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往来的人中总会有人驻足,在食摊前来上一份中意的小食。
“这里挺热闹。”九泽和齐修翰将法衣幻化成寻常布衣的模样,在安城的街道上走着。
齐修翰摇摇头:“同从前比起来,已经冷情许多了。”
“哦?”九泽好奇了,“那从前是什么样的?”
齐修翰举步朝一个幡旗上写着“馄饨”二字的摊位走去,口中道:“当年没有战乱的时候,这安城白日里可谓摩肩接踵,熙熙攘攘都是人。走在这里,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整个启岳国的人都挤在了都城中。”
“若是那样,岂不是不能行车?”九泽想象了一下,觉得那样的场面也挺有趣。
“那边,”齐修翰抬手朝东边指了指,“从这往东,在东街和西街之间,有一条车道,通达城内外,十分宽敞。往来的车辆都是从那边走。”
“这么设计倒也周全。”九泽点点头,眼见着馄饨摊位就在眼前,齐修翰已然坐下要了一碗馄饨,便也跟着要了一份。
到了摊位上,两人的交谈便改为了传音。
“师兄,你说师姐会怎么处置那些人?”传音的时候,九泽一脸幸宅乐祸的看着齐修翰。
齐修翰淡淡瞟了一眼九泽:“三师姐一向豁达,想来不会和那些无辜之人计较。”
九泽抿着嘴忍笑,还要再说,便见摊主端着两碗浸泡在红油中的馄饨走过来。
莹白的馄饨浮在红亮的汤里,汤面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喷香的白芝麻,闻着味儿就觉得诱人。
九泽从未吃过馄饨,此时被勾起了馋虫,拿起汤匙舀起一个白胖的馄饨,连着汤汁送入口中。
齐修翰见状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嘶!”九泽被辣得倒抽一口气。
“师妹,”齐修翰侧过脸,看着九泽,慢悠悠的说:“这红油馄饨虽然味美,却也辛辣得紧,尤其这刚出锅的红汤,辣味更甚,吃的时候慢着些。”
九泽趁周围的人不备,迅速摸出一瓶灵酒灌了几口,压下口中的辣味。
默默看了齐修翰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今天荣明选送来的人挺标志的,也不知道……”
齐修翰飞快出手,在九泽脑门上贴了个禁言符。
“师兄,同宗同门的,你给我贴这么个东西太为难我了,拿下来不给你面子,不拿下来又显得我太蠢。”
九泽翻了个白眼,一面传音,一面慢悠悠伸手将那符箓揭了下来。
倒是店家见齐修翰吃着吃着拿出个符来,还贴在了同行的女子额间,身子一抖,恭谨地上前朝着齐修翰和九泽行礼道:“二位仙长,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二位的银钱,小人原数奉还,请二位仙长恕罪!”
说话时,已经双手捧着一角碎银举过头顶。
这一角碎银远超九泽和齐修翰这一顿的饭钱,摊主给出数倍的银子,很有些破财消灾的意思。
九泽和齐修翰面面相觑。
“他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个?”九泽传音的同时举了举手中刚揭下的符箓。
齐修翰将符箓拿回去,指尖灵力一转,那符箓便成为灰飞。
摊主见了,身子抖得更厉害,见九泽二人都没吭声,也不接他手中的银钱,当即吓得满头大汗,颤颤巍巍就要下跪。
九泽和齐修翰同时扶住摊主的胳膊,将摊主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修翰朝摊主温和的笑了笑,随即道:“店家莫慌,我二人既然吃了你的东西,理应付账,何故如此?”
摊主看着九泽和齐修翰二人,坐立难安,结结巴巴道:“仙、仙长是,是国之,国之栋梁,是、是安、安邦之、之本。凡、凡习仙术者,皆不可冒犯,不可相、相争。”
九泽挑了挑眉。
“你是说,但凡习了术法的人,你们都要尊敬,不得冒犯,不得相争?”齐修翰语声温和的问道。
“仙,仙长不是,不是我们启岳人?”
摊主十分吃惊。
“我与师妹奉师命云游,第一次踏足贵国,不知道贵国这些规矩。”齐修翰语声中竟似多了几分缥缈之意。
九泽看了齐修翰一眼。
没想到一贯温雅淡泊的四师兄,装起高深来也能如此到位。
摊主听闻,脸色有些惊慌:“启岳国外,竟也有仙人了吗?这可如何是好?敢问仙长可是南辛国来的?”
南辛国是启岳国的邻国,两国关系紧张,可谓世代交恶。
齐修翰摇了摇头:“我的故土远在云海之外。”
摊主松了口气,“仙长,云海之外在何处?”
齐修翰高深莫测的笑了:“不急,不如店家先告诉我,这启岳国的同道们都是个什么情形?可是受万人敬仰?”
摊主喉头动了动,脸上又浮现惊惧的神情。
皇宫里。
荣淼看着眼前一排排梳妆齐整的少年,面带微笑,心里却堵得慌。
半个时辰前,荣明选亲自带着这群美少年到她面前,说是怕她一个人在宫中烦闷,特意送来给她解闷的。
荣淼当着荣明选的面,自然爽快收下,荣明选虽然面上谦恭,语气却是不自觉的轻松了许多,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一。
此刻看着面前垂头的二十人,美则美矣,一个个的神情却好似准备就义一般的悲壮。
荣淼笑着摇头,看向雕塑一般坐着的沈一,问道:“师弟可要出宫看看?不知道那两个没良心的现在玩得多快活呢。”
沈一笑道:“师姐的国事要紧。”
“师姐的国事”几个字格外清晰响亮,荣淼知道沈一大概也被荣明选的所为恶心到了,笑道:“无妨的,横竖这启岳国也没救了。”
沈一挑了挑眉,还没搭话,殿中便响起一道清亮的嗓音,带着愤慨和仓皇:“老祖宗既然收下了我们,便是收下了陛下的孝敬,为何还不愿相帮。”
荣淼偏头,看了看说话的少年,失笑道:“我实在好奇,你们的师长都教了你们什么,观你言行,乃至你们陛下……”荣淼摇摇头继续道,“启岳国于教化一道上许是没有什么建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