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燃感受着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安安,你呆在屋里,我出去看看。”说着提起宝剑直接冲了出去。
黑衣骑兵头戴黑色面具,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路。甚至找不到他们的头领是谁。
“什么人,竟敢在此撒野?”东方燃提着剑扫视了一圈,竟没一人上前,他们只是跟木头人一般围着客栈,竟没有进攻。
他们不动东方燃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客栈内的麒麟堂兄弟并不多,不过几十个人。要是动起手来还真不知道谁胜谁负。
东方燃正在犹豫不决,心道:不会又是陈三的人吧?裹得如此严实,是要放毒不成?
突然西北方向一支响箭直冲云霄,紧接着那一大批不知道哪里来的黑衣人调转马头,飞快离开。
看着这些跟小孩子躲猫猫一样的黑衣人,东方燃摸了摸鼻子,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晃神之间突然感觉不对,转身就往客栈里跑。果然他中计了,安阳竟凭空消失。
东方燃气得狠狠跺脚,今天真的是大意了。居然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到底是谁非得要跟他过不去呢?东方燃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派出能联系到的所有暗哨满世界去找,就算找不到黑衣人,那么多的黑马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吧。
可惜他们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找到一匹通体铮亮的黑马。难道那些黑马是染色的?
而这时距安阳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时辰。这也就意味着什么都可能发生了。
东方燃感觉心口突然剧痛。他双手捂住心口,整个人蜷缩到了角落里。
明月刚刚来到门口,就看到明显毒发了的东方燃,心道一声不好,赶紧发出求救信号。
等到柳烟和雷诺等人赶到时,东方燃已经面色铁青,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安阳失踪,东方燃食心蛊突然发作,所有人的心中都捏了一把冷汗。无计可施的众人只好让雷诺把东方燃扶进装有冷水的木桶中。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东方燃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从领口间滑落出来。
这时刚刚出城不久的安东旭,看到信号第一时间回到了明月客栈。
他由于不放心姐姐,比蓝娇娇他们晚走了几日,早上刚刚出城打算去追师公他们,却看到了明月客栈发出的求救信号。
看着泡在水中的东方燃,安东旭眼神暗了暗,抬手摘下东方燃脖子上的玉坠,咔吧一声打开开关,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救命药粉,陪在一旁的雷诺赶紧递上空茶杯。
安东旭想也不想就将药粉倒入杯子里用水化开给东方燃服了下去。
东方燃在服药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悠悠醒来。
雷诺满眼惊喜地看着安东旭:“小子,你怎么知道那个有用?”
“笨!” 可惜安东旭只给了他一个字的回答,还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这时已经恢复如常的东方燃赶紧从浴桶中走出来,随意擦拭了一下身体就开始穿衣:“确实是笨,安安给爷的东西自然是救命之物,这还要想?”
雷诺彻底无语了,他有些泄气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安安可有了消息?”东方燃一边系腰带一边问旁边的雷诺。
雷诺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进来的居然是闫倾城和蓝娇娇。
东方燃倒吸一口凉气,多亏自己已经恢复穿上了衣服,这位蓝女侠就不能矜持点儿?
“可是阳儿出事了?” 蓝娇娇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东方燃愣了片刻竟忘了反应。
蓝娇娇看着东方燃头发上不断滴下的水珠,脸颊有些微红,原来这家伙在沐浴。
她看了一眼那一点儿蒸汽都没有的浴桶蹙了蹙眉:“都说了你不能太过激动操劳,这是又毒发了?”
“无碍!已经没事了。”东方燃背过身去开始整理身上未穿好的衣服。
原来闫倾城等人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南诏人,他们正快马加鞭往京城方向赶。
要不是蓝娇娇少年时随父亲走南闯北对南诏人长相比较熟悉,怕是还发现不了身着大晋服饰的南诏高手。她突然意识到不妙,赶紧拍马往回追。
就在他们追到京郊西南附近时,突然跟丢了。能在闫倾城眼皮子底下失踪的人还真不多,他突然意识到这些人不简单。
一想到在青山城端王看安阳的眼神,蓝娇娇心里就更不踏实了。跟闫倾城商量后没再寻找跟丢的人,匆匆回京想瞧一瞧安阳是否安好。不想还没进城就被告知安阳失踪了。
本来东方燃还怀疑是司马靖偷走了安阳,正打算进宫去要人,听了蓝娇娇的讲述他也就打消了进宫的想法。
再一细想司马靖身边也确实没有这样的高手。要说有也就是莫东璃和新近被册封为将军的萧剑生等人,但他们也不可能干出劫持安阳的事。
这样冷静了之后分析下来,确实南诏端亲王可能性极大。
既然缩小了目标自然事不宜迟,众人分头开始寻找。
派出去的人没一个有消息,东方燃坐不住了。他给自己又吃了一颗安阳调制的解药,亲自赶往国舅府。
刚走进国公府的大门东方燃突然感觉气氛不对,他猛然转身却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出了国公府的围墙。
东方燃赶紧一提气跟了上去,那人轻功居然与东方燃不相上下,二人一前一后,一个逃一个追,围着京城兜兜转转不知跑了多少圈,直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那人居然引着他来到了东城区的百花楼附近。
眼看着那人上了百花楼三楼,东方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这家伙故意引他来自己的地盘?芳芳她们居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哦!不对,芳芳被他派回华山接师傅去了。明月即将大婚,他和安阳怕是没办法参加了。但父亲怎么能不到场。
东方燃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稍作迟疑便跟着上了三楼自己的老巢。那人居然在他的房间门口一晃进去了。这下东方燃再控制不住火气,飞身追了进去。
屋内无人,只有好久没人住过的圆形大床床幔被放了下来,随着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的微风摇曳不停。
东方燃在屋内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人的半个影子。而且今天的百花楼极其诡异,居然一个看守的人也没有。
虽然前几日京城动荡,他把人撤走的差不多了。但还是留了几个看门的,人都哪里去了?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当他打算出去找时,突然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来:
“东方大侠不用费心思找了,你的美人就在床上。如果半个时辰内得不到宠爱,可就要香消玉损了。不要想着能有解药,就算神仙下凡也解不了天仙草的药效。要自己的命还是她的命就自己选吧!”
东方燃赶紧提步追了出去,等他来到屋顶那个黑影早没了半点儿痕迹。
他有心再找,但又迟疑了。自己的大床上虽然刚才他没有去翻找,但淡淡的白色纱帐晃动,并不像有人的样子。
可是一想到刚才那人的话他还是没忍住转身回了房间,一把掀起纱帐。本来只有薄薄一层的纱帐居然被人动了手脚,里面还加了一层白色的厚布,难怪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但东方燃不敢怠慢,一把掀起白色厚重帘布。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娇颜出现在东方燃面前。
“安安,真的是你!”东方燃声音都颤抖了。可惜此时的安阳被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脸色潮红,眼神迷离。
那个人看来没有说谎,安阳被下了药,而且药效很强。一般的药物对安阳起不到作用,但这一次安阳不仅脸色就连情绪都不对了。
东方燃赶紧给安阳解了穴道,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安阳已经不受控制地一把将他紧紧抱进怀里:“东方燃,我好难受!”
那甜甜糯糯的声音让本就对安阳没多少抵抗力的东方燃彻底失去控制力。他感受着怀着小人儿滚烫的娇躯,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做,可是此刻看着如此难受的安阳,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安安再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找蓝大侠,她一定有办法。”也许现在只有蓝娇娇能救安阳了,东方燃心中暗暗思肘。
那个人说的什么天仙草他不知道,但是现在安阳的问题也许他解决不了。
刚要抱起安阳离开,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紧接着蓝娇娇和闫倾城已经跨步进来。
看到床上的二人,闫倾城赶紧一个闪身出了房间。蓝娇娇快速来到二人面前,从东方燃手中接过安阳。此时的安阳已经有些神智不太清醒。
但还没失去最后的意识,她柔柔地叫了一声“姑奶奶”,就开始又拼命想往东方燃怀里钻。
蓝娇娇拉过安阳的手腕,很快就双眉紧锁:“这帮遭天杀的,天仙草。无解!”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东方燃一眼。
此时的安阳如一只可怜的小奶猫,不停扭动着身子,竟嘤嘤地低声啜泣起来。听得东方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
蓝娇娇犹豫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送她进宫吧!”她声音暗哑起身打算离开,“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逃不过!”
“不要!安安不会同意的,我也不许!”这一次东方燃是真的急了。他不仅红了眼眶,声音都颤抖得厉害。这一刻若再不明白蓝娇娇话里的意思,他就是傻子。
蓝娇娇都解决不了,必须走那一步吗?就算要做也只能是他,哪怕之后他会死,他也不许其他人碰他的安安。
蓝娇娇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一下:“你不可以,除非你不要命了。”
“就算舍了这条命,我也不许别人碰安安。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为了安安,我愿意。只是将来她就要拜托蓝大侠了。”
纵使是早已看破生死的东方燃,也还是没忍住流下两行清泪。
不为别的,只是一想到将不能长伴安阳身边,便痛彻心扉。
“你执意如此?不后悔?”蓝娇娇没转身,她不敢与东方燃对视。其实此刻她的泪流得不比东方燃少。如果安阳知道她活了,东方燃却因此去了。她会如何?蓝娇娇不敢再想。
“是!”东方燃只说了一个字。便一挥袖,关上了门窗。
室内仅有微微的月色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来,床上的二人再无人可以阻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百花楼下,一棵开得正艳的秋海棠迎风而立。任凭那微凉的细雨轻声拍打着娇嫩的花蕾。
风似乎为屋里的二人变得柔和了许多,夜色笼罩着烟雨微醺的八角花楼。整个京城都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婴孩一般,只有轻纱帐内影影绰绰的双影摇曳不停。
蓝娇娇和东方燃站在百花楼的屋顶望着纷纷飘落的细雨,皓月已娇羞地将自己藏到了层层云朵深处。
“真的没办法了?”闫倾城将有些微微颤抖的蓝娇娇搂得更紧了几分。
蓝娇娇没有回答,她是医者不是神。气氛陡然变得更加沉闷了。
直到天将破晓,一个黑影在静悄悄的黎明踏着渐歇的雨雾由远及近。闫倾城猛然转身,正要拔剑,就见来人在对面屋脊停下脚步双手抱拳:“阎王,蓝大侠有礼了!”
“端王?”蓝娇娇瞪大了一双美目。
端王被蓝娇娇的美貌吓了一跳,岁月就不能给她留下点儿什么吗?怎么可以还是这样美?端王的心漏跳了一拍。
“大侠不要误会,今日来此只为替本王爱妃了却一桩心愿。”
“端王妃?何人?”闫倾城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西泠丛珊公主。”
短短六个字,却让蓝娇娇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那个曾经跟东方燃有过一段孽缘的公主?给东方燃下食心蛊的那个?
“蓝大侠莫急。有一封书信本王要替王妃转交蓝大侠。”说着真的递了一封密封完好的信函过来。
闫倾城先一步接过信件,赶紧撕下封印展开。二人借着破晓的晨光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蓝娇娇竟忍不住轻声啜泣。再抬头端王早已消失在朦胧细雨中。
不远处的皇宫内院,同样有一人一夜未眠,他站在廊前整整看了一夜雨。心冷得如同坠入冰窟。三道圣旨下了,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那些国家危难时不知逃到哪里去的所谓忠臣们现在天下太平了,就一个个生龙活虎起来。才登基没几日就被他们逼得烦躁不安。
安阳不肯入宫,他本想徐徐图之,可是这些老臣却倚老卖老,非得让他尽早立后。偏偏还不是善于辞令之人,左右为难却无人倾述,让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孤家寡人。
……
一夜小雨,清晨的阳光带着清新的湿气洒满了整个京城。三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迎着第一缕晨光飞奔出城。
第一辆马车前赶车的独臂少年嘴角噙着罕见的笑意。策马扬鞭兴致高昂,竟高声唱起了西北民歌。
“臭小子这么开心,是不是在盼着做舅舅了?”
“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有你好看的!”
马车内传来低低的轻笑声。
……
三年后,青山城外西南群山峻岭中有一风景气候绝佳的丹阳山,山上高树葱绿野花遍野。
山脚下错落分布着不少村落,云雾缭绕的半山腰有一占地庞大的东阳山庄。
山庄内靠近山门的前院,一美丽少妇正端坐在院中竹椅上,盯着满院子奔跑的一对龙凤胎。
粉雕玉琢的两个奶娃娃嬉笑奔跑着,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少妇不停提醒着小心。
可惜两个小娃娃看起来刚刚学会走路不久,还不是很懂得母亲的担忧。
呀呀乱叫挥舞着小胳膊小腿,磕磕绊绊奔跑着,闹作一团。
美少妇身后一身材修长笔直俊美无俦的红衣男子,正在给美人挽发。
他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做这事。“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玩去。我们进屋再躺一会儿?”
美少妇含笑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几分:“姓东方的,你不要得寸进尺,这是今天第几次把我头发弄乱了?”
“安安,小心宝宝!别激动别激动,我错了还不成!”红衣男子眼神宠溺又紧张。
就在这时山道上一庄户人打扮的妇人跌跌撞撞跑了上来:“蓝大夫,不好了。出大事了!”
妇人还没进院就扯开喉咙嚷起来。她的话让院中的一对璧人顿下手中动作,站直身子望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妇人。
“刘婶,不要着急,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那被唤做刘婶的妇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做到旁边的凳子上,接过“蓝大夫”递上来的茶猛灌了两口。
眼神扫过美少妇微微隆起的肚皮:“呀!都显怀了,上次我来还不到三个月,东方庄主这是给蓝大夫吃了什么金贵补品长得这么快,不会又是双生吧?”
妇人说着眼神瞟向了旁边那美得人神共愤的男子。
蓝大夫微微侧身挡住她乱飘的眼神:“刘婶不是有事要说?”
妇人一听立刻又一惊一乍起来:“长那么妖孽!害我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皇上……皇上退位了。”
“什么?” 美少妇瞪圆了一双杏眼。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们还不知道?多亏我惦记着蓝大夫。”妇人说着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
美人嘴角抽了抽,继续听妇人絮叨。
“皇上带着皇贵妃和长公主。哦!就是那个安贵妃,留了一封传位诏书偷偷溜出宫了。说是隐居去了。”
“啊?那传位给谁了?”红衣男子抢先一步问道,蓝大夫嗔怪地睨了他一眼。
“还能是谁,当然是奕王了。不过奕王好像也不想当这个皇上。可惜皇上跑的太快找不到了。他也只好登基了。不久又要大赦天下了。又可以少交不少税喽!哈哈哈……”妇人说着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蓝大夫和东方庄主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