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几乎熬了个通宵,秦妤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就看见家里的佣人们都整整齐齐地站在沙发前,给秦绍襄拜年。
他出手阔绰,每个红包里放了十块大洋。
荷香和芙蓉他们都喜滋滋的,盛芸儿却有些失落,她还以为,秦绍襄的红包只给她一个人准备了。
盛晋煦和盛晋熹也穿的整整齐齐,两个人跪在地上齐声道:“给爹娘拜年。”
“给二叔二婶拜年。”
秦妤忙把盛晋煦扶起来,他腿上钢钉还没拆,不能久跪。
盛延卿则被盛晋熹抱到了怀里,问:“我听你二婶说过完年你要和弟弟一起去蒙学,入学考试准备地怎么样了?”
突然被一个暖融融的怀抱抱着,盛晋熹有些不习惯。
他抓耳挠腮,跟猴子一样,浑身不自在。
见他窘迫,料想应该是学业不佳,盛延卿也不恼,笑起来,“没关系,学校有很多,要是不能上这一所,还有别的。小小男子汉,不为这点小事发愁。”
秦妤给盛晋煦报名的是一家教会学校,有外国教师教外语,环境很不错。
六七岁的孩子,上学也只是开蒙。按从前在盛家私塾学的东西,他们考进去绰绰有余,但盛晋熹太顽皮,字都认得不多,更别提算数和背书了。
不过,就算考不上,秦妤和盛延卿也会想办法,让盛晋熹进去的。他们让盛晋熹努力,是不想让他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
说白了,无论盛晋熹的卷子答的怎么样,最后的结果都会是通过。
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盛晋熹却一脸凝重地道:“我一定会和弟弟上一个学校的。”
“好,二叔相信你。”盛延卿笑着摸了摸盛晋熹的脑袋。
领了红包,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出去玩了。
孩子刚出门,秦妤就道:“说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这个样子,早晚把孩子惯坏了。”
“夫人别生气,这不是大过年的吗,干嘛让他们玩不痛快。”盛延卿扶着秦妤坐下,“好容易休息几天,你别动不动吓唬他们。再说了,煦儿和晋熹都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不需要谁唱白脸。”
“这倒也是。”秦妤脸上有了笑意,煦儿是她从小带大的,自家孩子被夸,哪儿会有不高兴的。
她也是第一次扮演父母的角色,没什么经验,又生怕自己做不好,所以心里忐忑。盛延卿的肯定,让她放下心来。
今天两个孩子的收获不小,王世均和秦绍襄也给了不小的红包,赵明玉也没落下。
两人关着卧室的门,趴在床上数钱。
盛晋熹合计着道:“走,我请你出去,看电影,吃咖啡,自从我们来了省城,还没好好逛逛呢!”
“娘说让我们好好温习功课。”盛晋煦有些犹豫。
“你到底去不去?”盛晋熹一脸鄙夷,“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们都是大孩子了,要有自己的主意。放心,我都打听好了,下午的时候茶坊的掌柜和管事们回来拜年,他们忙着呢!”
于是,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就拿着压岁钱,坐黄包车去了外面,看花花世界。
秦妤知道后,让人把他们揪了回来,狠狠骂了一顿。
“这顿打我先给你们记着,等过完年再好好收拾你们!昨天刚夸你们懂事,一扭头就跑出去疯,再有下次,就都关禁闭!”秦妤恶狠狠地警告道,这两个皮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挨了骂,两人倒是安分不少,大年初二跟着秦妤回娘家的时候,就格外规矩。
周萍珍给孩子压岁钱,秦妤却替他们接了过去。
“怎么不直接给孩子呢?大过年的,有了压岁钱,明年才能长个。”周萍珍狐疑道。
秦妤瞥了两个孩子一眼,凉飕飕道:“他们这么小,有钱只会乱花,我替他们收着,等他们长大了再还给他们。”
周萍珍心里叹了口气,秦妤可真抠,孩子的压岁钱都要管着。
犯了那么大的事,两个孩子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盛延卿摸摸他们的头,“去一边玩吧,别跑远了。”
两人如遇大赦,一溜烟跑没了影。
秦竞轩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和盛延卿很聊得来,早就准备了好了酒,要好好喝一壶了。
他们说的那些话题,秦妤并不怎么懂,就在一边和秦曼姐妹聊天。
秦曼小声问:“绍襄还好吧?”
“挺好的,医生说只要不发烧,就是没出现后续的感染,好好养着就行了。”
秦曼松了一口气,附在秦妤耳边,道:“别看爹表面上不闻不问,心里也记挂着呢,昨天还给王大哥打电话。”
秦妤扭头看了秦竞轩一眼,她这个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秦曼和秦妤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王世均聊到了北平,又说到了清水镇,秦湘在一边直打哈欠。
她心里不喜欢秦妤,对她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好在,饭点很快就到了,周萍珍招呼大家过去吃饭。
饭桌上,盛晋煦站起来给秦竞轩拜年,“外公,煦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盛晋熹也连忙从凳子下下来,跟着道:“外公,我也敬您一杯。”
周萍珍瞪了盛晋熹一眼,“怎么就叫外公了?”
盛晋熹从前挨过周萍珍的打,对她没什么好感,油头滑脑地反问:“怎么不能叫外公了?”
“你……”周萍珍气道,“真是没礼貌!”
盛晋熹朝她做鬼脸。
周萍珍看向秦竞轩,“老爷,你看看,我只是随便一问,你看着孩子什么习惯?我还没说他呢,他反倒说起我来。”
“晋熹!”秦妤给盛晋熹使眼色,但这孩子犟得很,脖子一梗,不说话了。
秦家的家教一向很严,顶撞长辈,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秦竞轩的脸上也没了笑容。
周萍珍叹气道:“老爷,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上次你和绍襄被冤枉入狱,我打电话给阿妤要商量事,就是这个孩子,满口脏话,出言不逊。我事还没说呢,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我知道这孩子是过继来的,并不是从小长在盛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但他既然姓盛,就该好好改一改他身上这些坏脾气。”
周萍珍突然旧事重提,看向盛晋熹的眼神更加不友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