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杨有福总算过足了骑马的瘾,只是两跨间酸疼难耐,可其他人都没声张,杨有福也不敢说出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走过的多少个村镇杨有福没数过,可经过的小城杨有福却很清楚。这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银根叔说过的话,这天下啊,大的很,需要你走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长,杨有福真的没有好好考虑过,可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总算估计出这个天下的大小。看来想做一名大侠,行万里路那是必须的了,自己的路还长着呐。
距离一线天向南四百余里,有两条大河汇聚,一条叫赣江,另一条叫湘水。两条大河好像越国大地上的玉带,把南面的土地变成了鱼米之乡。
两江汇聚之处往东是一马平川,再往西南却是群山环居。这山脉长八百余里,像隆起在平原上的脊柱,把越国大地牢牢的撑了起来。
据说从高空看,这被世人称之为云岭的山脉像一条巨龙。龙首向西,龙尾向东,雄踞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龙首的位置就是越国的都城,武隆城,谐音就是武龙的意思。想必越国的民众很希望自己能像一条威武的巨龙般雄起。
可事与愿违,恰恰相反,越国近三百年来长期受外敌欺凌,而平安的日子也不过十余年。
三百年前,越国的京都还在龙尾的位置,可连年的战乱,让京都搬了家。余留下来的仍然是一座大城,云州。
因为云州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让这座城在几百年时光里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军城。如一把大锁,牢牢的锁住了去往武隆城的路。
而此时,杨有福一行正停在了云州城外。三天的时间,让几人也熟络起来,杨有福觉得白玉鸣人还不错,当然,他那把讨厌的扇子除外。
至于吴二,人很直爽,就是有时爽的过了头。其他三人分别是,陈三、刘四、张五。听到这名字,杨有福有些想笑,看来自己的名字其实也还不错啊!
白玉鸣虽然没有说,可杨有福能看得出来,这几人其实都是他的随从。他说自己家在京都,有几亩薄田,勉强能混日子,杨有福只是笑笑。
这几天路上很是顺利,让杨有福把最后的一丝戒备也放了下来。听白玉鸣说,京都很繁华,杨有福还有些不信我,可见到眼前的这座大城,他信了。
云州城分了三片,南边的主城最大,也最为雄伟。城墙高达八丈,城头上旌旗临列,从城垛口不时可见一队队带兵甲的士兵巡逻。
因为邻水,护城河就异常的宽阔,差不多宽过十丈。城门半闭,两侧的兵士带刀上弦,仔细检查着入城的路人。杨有福突然有些紧张,他扭头看了看白玉鸣一眼。
后者对他微微一笑,大大咧咧的说:“杨老弟,别怕,有我在。”他拍了拍单薄的胸膛,给了杨有福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他的这个举动在杨有福眼里却是有些轻挑,反倒让那份不安更加的重了些。
果然,刚走到城门口,一群军士就围了上来,连杨有福背后的长剑也被交了去。
白玉鸣在那大声嚷嚷,说什么,自己是正经的读书人,为何要抓,还说自己是京都大户人家的公子,让他们别认错了。
可那些兵士并不认账,反倒把绑着的绳子勒得更紧了些,这一下让白玉鸣疼的哇哇大叫。
吴二准备扑上来,却被几人一拥而上,压倒在地,连半边脸都肿了。
可能是杨有福年龄太小,衣衫破旧,反倒没受多少罪,只是用绳子把双手绑到了背后。
一个军官摸样的人走了过来,对绑着的几人扫了一眼,然后就围着那几匹马看来看去。
杨有福看着他不时点头,对身边的兵士小声的说着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问题在哪里一时也说不清。
随后,那军官接过手下送上的长剑,反复看了看,还抽出剑刃,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杨有福看到他的举动,心道:糟了糟了。
他竟然忘记了银根叔的嘱托,杀人后剑不沾血。这几日一放松,竟然把这事忘了。他有些懊悔,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哪里人?”
脖间的凉意让杨有福不得不睁开眼,军官站在他面前,手里半刃剑正搭在杨有福的脖子上。
杨有福觉得心里一冷,跳的厉害起来,但还是结结巴巴的答道:“云安,城南。”
“到哪里去?”
“京城。”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杨有福迟疑了一下,觉得脖间的凉意更甚了些。
他急忙点点头,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说,到底是,还是不是?”军官的话有些冷。杨有福反倒镇静下来。
“不是。”他肯定的答了一声。
“有些意思?”军官脸上突然出现一个微笑,很快又消失不见。然后扭头看看了白玉鸣几人,把脸贴近了些。
“可他们说是一伙的,你到底是谁?说。”他突然怒了,把那把剑轻轻压了压。
“我真是云安城南的穷小子,不信你问问他们?”杨有福盯着军官,一字一句的说道。
“穷小子?呵呵,穷小子,我看你很不老实,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军官厉声呵道,拧头瞥了一眼。
杨有福看到他目光的方向恰好是那几匹马,他突然明白了。
“军爷,我真是一个穷小子,那马也是路上捡的。”说完这句话,杨有福深深舒了一口气。
“捡的?哪里捡的?”军官脸上有些迟疑。
“一线天。不信,你问他们。”杨有福向着白玉鸣几人扬了扬头。
军官并没有过去,直视着杨有福的双眼,压低了声音。
“你说说,还看到了啥?”
杨有福摇摇头,又想了想,这才答道:“嗯,还有一辆空马车。”其实关于一线天的事,他们在路上已经说好了,只是见到一辆空马车,其他的绝不能说。
军官有些动摇,抽了剑,转身走了过去。他和几名军士小声议论了好一会,又折了回来。
“还有什么?”
杨有福摇摇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他很想把那张纸拿出来,可最后一刻,还是没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