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哲看着手中的塘报,恨得几乎要把几张纸扯碎塞到面前的传令兵的肚子里去。
“前往铁轮城的运粮队未还,派出五人轻骑小队前往调查。”
“轻骑小队未还,派出十人轻骑小队前往调查。”
“十人小队未还,昌江县守将祖荣前往铁轮城外围调查,发现被腰斩死尸一具,遂返回。”
他此时此刻愤怒的根本原因和铁轮城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这几封塘报,在祖荣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才一起送到他的手里。
“祖荣知道,这是什么罪么?”温哲的声音颤抖着,将几封塘报揉成一团废纸。
“呃,袭击官军,是谋反。”
“去你妈的谋反!”温哲抄起手边的笔筒直接砸到那传令兵脸上“老子问的是,祖荣犯了什么罪!他知道么!”
那传令兵被笔筒一砸,急忙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帅爷!帅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你知错个屁!你毛错都没犯!老子砸你就是因为生气没忍住!”温哲大吼着“祖荣这是贻误军机!按律当斩!我问你,他知道么!”
那传令兵不敢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才急忙开口道“小的知道这是贻误军机,祖将军身边的各位也都清楚,就是祖将军本人他。。。”
“他怎么了?”温哲冷静下来,皱起眉,心想这事可能另有隐情,又坐了下来。
“他。。。说不是大事,让小的们压下来,不着急禀报温帅。。。”
温哲拍案而起,一把把面前的书案掀翻“去他妈的祖荣!传令回去,把他给我绑到我的帅帐里来!协助动手的,赏白银五两!动手的,赏二十两!哦对,你小子不着急回去,歇一晚上养养伤,明天再回昌江县!”
温哲当了这么多年将军,手中的积蓄很多,再加上他自己没有孩子、也没置地,手中的银子多得不行,很多时候是用来激励自己的亲兵用的。而如果要绑一位将军,如果没点物质刺激,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下完这个命令,看着那个刚刚被他砸了脑袋的传令兵在侍卫搀扶下走了出去,便站起身,看起了地图。
铁轮城的守将是他从小孩带到大的亲信,不可能像猪儿沟的守将一样被骗,而哗变投敌的可能性更低。也就是说,有很高的可能性是,铁轮城真的被人袭击,血洗,然后这群人还蹲在铁轮城里准备随时对进入铁轮城中调查的人动手。
那么问题来了,谁的什么军队有能力能直接消灭他留在铁轮城中的万余守军?如果敌人真的有能力消灭这万余守军?哪又为什么至今没有从北方向南打下来?
他想不明白,想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一夜没睡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铁轮城会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叹了口气,朝外面的副将吼了一声“尧子,进来!”
“是,温帅,”帐外走进来又一个人高马大,说话却有些书生气的胡人。
“撤军。”
“啊?温帅,我没。。。”
“你没听错,我说撤军,”温哲站起身,穿好衣服“撤军,北上铁轮城,昨天被我伤了的那小子就留在这边养伤就好了,给他吃点好的。再单独派个传令兵,传令到昌江县,让祖荣带兵牵制莽山大营的敌军。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北上铁轮城,给昨儿的伤兵吃点好的,让祖将军牵制莽山大营的敌军。”
“行,传令下去吧,顺便把我的早饭捎进来。”
温哲穿好衣服,坐在书案前,昨天被他掀翻的书案已经被副将恢复做了原样,几个卫兵将十来块眼珠子大的羊肉加上六个烧饼端了进来。温哲也不管其他,狼吞虎咽就着旁边的水壶就吃了起来,没多久,吃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站起身,走出大帐。
他的部队是他身边的精锐,下达撤军命令之后,几乎不用一刻钟就已经将帐篷行囊之类的东西装好,在这期间做好早饭,众将士又用一刻钟多一些吃完早饭,列队整齐便准备朝着北方去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斥候纵马跑到温哲身边“温帅!有情况!”
“什么情况?”
“匪军准备出击,似乎是要在我们撤军的时候牵制我们。”
温哲皱起眉头,拿起旁边的水囊喝了一口“嚯,贼将很有胆气嘛!我上阵看看!”说罢,他直接骑上刚刚副将牵来的马匹,翻身上马,一眼便看到了远处已经集结好的敌军。
温哲的部队也都是沙场老手,见到对方集结起来,也都急匆匆地列好阵势,摩拳擦掌地似乎随时等着对方来冲击他们。
而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一齐,听到了一阵密集的破空声。
士兵们急忙举起盾牌,而距离温哲最近的骑兵则直接将没穿甲胄的温哲扑下马,拿过旁边的一张木牌挡在前面。
“妈的,放箭是吧,弟兄们!我们也放箭!看看是谁的箭比较好使!”
温哲刚说完,队伍中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温帅传令,放箭!弓弩手就位!”的口令声。温哲看着刚刚把自己扑下马的那个骑兵,微微点点头,站起身“你小子明天跟尧子一起在我门口看大帐。”随后,举着门板撤到了一处小坡之后,在小坡后换好甲胄,看着远处正在对射的两支军队。
对方隐藏在依旧修好的掩体之后,而他的部队则都身着重甲、配着铁盾,他们几乎谁都无法伤害谁,但是问题是,为了保证安全,官军必须举起盾牌才能挡住飞来的箭雨。
温哲看着远处的匪军,又转头看了眼左边的九连环水寨,破口大骂道“妈的水寨的人都死了吗?!给老子朝那群匪军放箭,掩护我们撤退!快!”
号令手朝着水寨吹起号角,过了一会儿,终于,水寨中也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出击的贼军射去。
贼军见状,急忙有钻回到壕沟地道中,有的则朝莽山大营撤去,而温哲见状,急忙下令“开拔!”
随后,他手下的五千人精锐从对敌的阵型变成了行军的阵型,朝着北方,朝着铁轮城的方向,一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