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新急忙放开姜婆子,惊恐地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疯了般撕扯着她自己的皮肤,一片片皮肤被撕下来,而她体表,则被那褐色的鳞片替代。她的双眼愈发浑浊,而下颌也变得凸出起来,她口中像是喷泉一般涌出一种块状的粘液。
厂卫们急忙将姜婆子围在中间,他们发现,这个老婆子缓缓地变得愈发不像人,她头上的白发和皮肤一样纷纷开始脱落,而脑袋也变得愈发扁了起来,她变得,像是一个有着鱼头的人一般。
“妈的!这是什么鬼!”孟新直接骂了出声,他扫视着这个已经变得不成人样的老太太,浑身颤抖起来,而余光扫到旁边姜婆子吐在地上的那摊粘液,表情更是变得十分狰狞。
那摊粘液上,最大的一个气泡,仍然没有破裂,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盯着他的眼球一般。
仿佛有一只手缓缓地顺着他的后背攀上了他的脖子,孟新全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他叹了口气“先撤吧。。。等曹五醒了,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大人,这婆子。。。”
“留在这,锁好门,让她自生自灭。”
庄赦一众人正骑马朝谢丫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不知道螭晵给予他的梦境的含义,但是这答案,如果不直接到螭晵面前去寻求的话,那必定是全然无果的。更何况,他要救九州黎民,螭晵赐给他一剑、一图、一眼,剑是防身用,眼是补全他之前失去的右眼,而那地图,他至今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他需要一个答案。
他穿过那片阴沉的森林,谢丫村很快就出现在视野之中。
比起上次来,谢丫村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外围依旧是无数土房子,有的已然垮塌,有的则满覆着青苔之类的东西。而远处,则依旧是那巨大的破船挡住了后面的一切。庄赦知道那后面是什么,而比那大船后的镇子更为遥远的海中,则是他这一次的目的地。
旁边两个霞衣女看到这地方,表情肃穆,盘发霞衣女似乎仅仅是被这里的阴沉气息所感染,而长发霞衣女满眼的惆怅,则像是回忆起了些什么。
“鸢,”庄赦开口叫了一声。
旁边的盘发霞衣女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是在叫她,转头望去“怎么了?”
“后面,是不是跟人了?”
盘发霞衣女皱起眉,抽了抽鼻子,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但是我不确定。”
“不确定的话,直接回身去找不就好了?”温柔得令人浑身发抖的声音传来,庄赦眼边闪过一抹霞色,只见长发霞衣女手中拎着长刀径直飞向身后的树林,而身后的树林中,则显然出现了一个慌张的,想要逃离的身影。
长发霞衣女一刀挥出,而那人显然发现自己已然躲不开这一刀,便甩出手中的带链短刀,缠到长发霞衣女的刀刃上,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剑,刺向长发霞衣女。
长发霞衣女冷笑一声,右手用力朝身边一拉,那黑衣人整个丢了中心,朝长发霞衣女怀里扑来。长发霞衣女一脚踢掉那人手中的剑,左手直接掐住那人的喉咙,右手则舞着缠在她长刀上的链子,将那人整个捆了起来。
她将长刀从链子中抽出来,收回鞘中,随后将那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拎着回到马前“喏,抓住了。”
“这。。。”庄赦叹了口气,跳到地上,直接拉下那人的面罩,露出了脸还有带着七颗连成一线的痣的白皙脖子,一看,是个十七八的姑娘,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朝廷要犯庄赦!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西陵卫?”说罢,庄赦抬头望林子里又看了看,自从清玄一役之后,他对于西陵卫热衷于远程观察情况然后随时找机会出手的作风很是反胃。若这姑娘是西陵卫,那她背后必定还有其他西陵卫。
“后面没人了哦,”长发霞衣女小声说道“只有她一个。”
庄赦听了,皱起眉“那,你是什么人?说我是朝廷要犯,然后还不是西陵卫。。。”
盘发霞衣女也下了马,在那人身上随便摸了几下,从里面摸出一块玉牌子“这上面写的是。。。”
庄赦凑到旁边,看了眼,皱起眉头“缉事厂?什么时候缉事厂都跑来管我的事了?”
“庄赦你别装傻充愣,你昨日伤我一名同僚我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再加上你本就被通缉,数罪并罚够砍你脑袋的了!”
庄赦听到这话,有些不祥的预感,抬眼看了下盘发霞衣女,盘发霞衣女脸一红“怎么了?我昨天就是砍了一个,想要进来偷听的人嘛,怎么了?”
“行,你没错,”庄赦叹了口气“这姑娘,怎么办?”
“丢林子里吧,”长发霞衣女回头看了眼林中其他游窜的野兽身影“估计能吃得挺干净的。”
旁边的盘发霞衣女看了眼那人,想了想“她应该和昨天潜入进来的人是一伙儿的,如果他们人数很多的话。。。是不是留下来当个人质好一些?”
庄赦眼前一亮,点点头“的确可以当人质,这样,我扛着她,然后。。。”
“不必那么麻烦,拖着就好了,又死不了,”旁边长发霞衣女温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内容却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扛在肩上不方便,拖在身后多好。”
庄赦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他抬头看了眼谢丫村的距离“不远了,走过去吧。”
三人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庄赦左手拎着那捆绑厂卫的锁链,三人顺着下坡一路走下去,而庄赦则想从那厂卫小姑娘嘴里套出点什么信息。
“你是缉事厂的?为什么来东海郡啊?”
那姑娘不说话,像是个哑巴一样。庄赦害怕她突然吃什么藏在舌头底下的毒药,特地停下来,掰开她的嘴找了一圈,没找到,于是便继续赶路。
“缉事厂不在帝都,跑来岱州肯定有要紧事情吧,”庄赦眯起眼想了想“应该跟我无关,毕竟抓我,西陵卫就够了。”
那人还不说话。
庄赦想了想,准备尝试着激怒这个姑娘“缉事厂的头子是谁?孟伦?唉,我猜也是,你这种老太监的陪床丫鬟,哪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呢,顶多就是被派来跟着我罢了。”
那姑娘听到这话,涨红了脸,但是仍旧没有说话。
庄赦冷笑两声“怎么就脸红了?说你是老太监的陪床丫鬟你还真是啊?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知耻啊,嫁个人不好么?非得给一个老太监陪床,还是说你能搭上他儿子的顺风啊?”
“你。。。你。。。你敢侮辱孟大人。。。”
“你说的是哪个孟大人?老太监还是老太监的儿子?说起来,老太监怎么有的儿子我真的不太懂啊,”庄赦笑道“诶,对了,是不是老太监玩腻了,把你赏给他儿子了?”
“你下作!我是缉事厂收养的孤儿,自小就。。。”
“自小就什么?自小就被孟伦搂着睡?那也是挺惨的。诶对了,你的主子这次来岱州带了多少人?别顺便被我们仨给吃干抹净。”
“你!我实话告诉你吧!孟大人已经带了二十多名厂卫来岱州,只不过你这种小贼还不入大人法眼!你们现在已经戮杀三名厂卫,击伤一人,还劫持我。。。孟大人必定已经盯上你们了!”
“二十多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的盘发霞衣女突然笑起来“哎庄赦,厂卫和西陵卫,哪个厉害点?”
“西陵卫多是北征、东征时期的老兵,武艺比较靠得住,但是跟踪谍报差一些,缉事厂则是专门做跟踪谍报,武艺嘛。。。你们刚才也知道了,从小在缉事厂长大也就这种水平。”
“那可有点不太行。。。二十多个缉事厂的这种豆芽菜,我之前是偷袭他们,杀了三个,没想到真就是水平不行呗。。。要是给我来二十个那个什么西陵卫。。。还有些看头。”
话音刚落,不知何处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多谢抬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