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为首的人正要问些什么,却看到女孩拇指轻轻推开刀镡,下一秒,巨量的白光几乎将周围所有人都吞噬其中。
短发霞衣女左手刀鞘,右手长刀已然出鞘,一个丈余宽的中空亮白色光圈出现在她身边。光圈懒腰切断的不仅仅是他面前的两人,还有盘发霞衣女和盘发霞衣女追逐的那人,以及跪在地上的庄赦的脖子。
唯一的不同是,盘发霞衣女的形象和庄赦的形象,如同被烈火烧尽的画中人一般,缓缓地变作飞灰,而其他人都真的被切成了两段。
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挺剑反击,却听到脑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略冷的声音。
“当你们听到、看到、嗅到尘世所不应有之物的时候,应当警惕。”
庄赦站在他们身后,刚刚周围的一切像是什么病人的皮肤一般一片片剥落,虽然剥落了之后,仍和之前的森林没什么区别,但是真正被剥落的,实际上,是他们赢了的事实。
庄赦的右眼亮着,如深海中亮起光芒一般闪烁着,他的舌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系列听起来令人作呕的弹舌音,而后他朝后退了几步,浑身打了个激灵,仿佛从梦中醒来,刚刚是别的庄赦做了些什么一般。
“鲛人泪石的剑,看来也算是鲛人歌声的延续,说起来,我不太懂为什么西陵卫要对我动手。”
“你杀了我们同僚,现在还在装无辜么?!”为首那人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和三名同僚都被没有粘液的有力触腕缠绕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不是我装无辜啊,当时又不是我先动手的。。。”庄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看样子您几位也不知道,您几位要是问清楚多好,还能留您几位一条性命。”
在庄赦说着这些废话的同时,大触腕上如同一棵大树一般,上生出了更多细小纤长的触腕,顺着那四人的领口袖口攀附进去,随后迅速地分泌起了粘液。
四人在惨叫声中倒在地上,很快便浑身发紫溃烂,没了气息,而庄赦则看了眼身边的两位霞衣女“你们两个没什么事吧。”
“事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被恶心到了,”短发霞衣女看着那几个溃烂的尸体中流淌出的脓汤,摇头咧嘴“快进去吧,我宁可看墙上全是大虫子。。。”
三人没有半点给这死了的九人收尸的意思,盘发霞衣女不知怎地一挥手便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武器都收了起来,三人径直走进了甬道之中。
顺着甬道走了一段,庄赦很快就到了那个姜小幺给他画了符文,让他的深潜更进一步的密室门前,但是却发现密室已经根本不“密”了。
岩壁被整个炸开,散落在地上,房间里的东西就这样敞露在那里,仿佛是甬道的一部分一般,而那里,则有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呃,要不要下去看看?”短发霞衣女看着那螺旋楼梯,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而旁边的盘发霞衣女则白了她一眼。
“先上去找姐姐,庄赦,你不是说你知道姐姐的位置么?”
庄赦看她这副焦急的样子,也不好再耽搁点点头“好,这就去。”
空气中有一种浓重的灼烧味,不仅仅是人面虫出现时那种让人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火烧了一遍的药草般的灼烧,还有像是硫磺之类的东西烧着了之后的味道。
庄赦带着两人穿过那个清安曾经和暎玺对峙的小厅,再往前只有一片漆黑,于是三人点燃了火把,朝里面走去。
走廊边和楼梯上时不时就能看到那么几条蜷缩着的人面虫,但是却有些少得异常,三三两两地散落着且缺乏活力,许多好像垂死一般。
不太在意虫子的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之前那个被剥皮的姑娘被锁着的小厅,三人站在门口,盘发霞衣女焦急地正要上前开门,嗅到了空气中不祥气味的庄赦,急忙拦住了她。
“你干嘛?”
“等一下。”庄赦用剑柄用力顶了下那石门,随后拉着两个霞衣女向后退了几尺,缓缓向后打开的门缝中,如米仓被人打开般,无数白色倾泻而出。但是倾泻而出的东西,显然并不是米,而是和米十分类似的,白卵。
庄赦急忙拉着两人又朝后退了数丈,看着那铺在地上的一粒粒卵,庄赦感觉有些恶心,而盘发霞衣女则一副不要命的样子想要直接走过去。
“你干嘛!”
“我去找姐姐,怎么了?”
“你进不去,谁知道这白卵里有没有孵好的虫子,万一被附在身上。。。”
“我不在乎,我要姐姐。。。”
“你别犯浑了,”没等庄赦说话,短发霞衣女一句话止住了盘发霞衣女的话“姐又死不了,你非要见她把自己搭上,显然是在犯浑。”
“你!你。。。”
“而且说实话,那是不是姐姐也不一定,我和庄大人只是和那个被剥皮的人聊了聊,那个人的口吻的确是姐姐的口吻,但是背后有没有。。。”
短发霞衣女话没说完,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三人急忙扶墙稳住身形。而就在这时,又一阵巨响和震动传来。
庄赦感觉到这巨响和震动显然是从上方传来的,并不像地震,因为这震动完全没有持续的意思,仅仅是突然震一下。
而能够让整座山震动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情况不对,先往上去!这地方要是塌了就得被埋!”短发霞衣女直接朝楼梯的方向跑去,而盘发霞衣女显然还不准备动。
庄赦看她这幅样子,好像不进去,这辈子就不会动弹了,一把把盘发霞衣女抱起来,顺着楼梯冲了上去,而盘发霞衣女想要挣扎,却被粗壮的触手按住,根本没法反抗,本想用牙咬庄赦,却又被用触腕堵住了嘴。
三人很快便冲到了下层的最上端,走到钢铁甬道上,抬头一看,三人都傻在了原地。
漆黑的天井,此刻已经被完全打通,耀眼的天光从正上方照了下来,而天井之中,则横亘着无数条看不出是藤还是树干似的东西,它们从一边的岩壁中破出,然后插入另一边的岩壁,这粗大的树干或藤条足以让两人并列行在其上,而刚刚的震动,显然就是树干破壁而出的声音。
一个黄褐色的身影和无数黑色的身影在这树干和藤蔓之间不断地回旋着,似乎正在与什么东西战斗,但是因为他们身处最低处,无数藤蔓树干阻隔,他们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与黑袍人战斗的东西,或人。
但是盘发霞衣女似乎看到了一个边缘,她疯了似的从庄赦的怀里挣脱出来,顺着甬道一路向上跑去,跑着跑着,她终于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真实的,俯瞰一切却无意俯瞰一切的身影。
那抹,如蝶翼般的巨大霞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