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胜急速转动脑筋,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姑娘,咱们买的宅子,中人是知道的。要是有心人特意打听,还是会能知道咱们三个作坊的位置的吧?”
赵如熙笑了笑:“这是没办法的。他们都无需去中人那里打听。只要咱们经常往这三个地方跑,有心人特意跟踪,就能知道这个秘密。”
“啊?那怎么办?”马胜急道。
“他们知道位置也没法子。如果进不到作坊里去,了解里面的详细情况,也是没用。咱们现在要做的只是防止那些工匠意识到这一点,有意记下他们做的零部件,辞工后把他们做过的东西重做一遍组装起来。只有这样,咱们的机密才是被真正泄露了出去。所以做好的零部件,一定要及时收回来放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除了这一招,赵如熙自然还有别的防止机密泄露的手段。只是她就不打算跟马胜等人说了。
马胜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行了,都去做准备吧。周叔明日就去定下厨子,监督作坊管事把所有的事情安顿好;马叔的任务则是接送三批人。工匠的地址我到时候给马叔。马叔把下人们安顿好,就把工匠一个个地接进作坊里去。”
“是。”
安排完这事,赵如熙从宅子里出来,就见青枫凑到她跟前,避着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本来书院就在宅子对面,走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赵如熙为了不麻烦,本打算走过去的。但为了看纸条和回纸条,她还是上了马车。
字条仍是用德文写的,内容很简单,字迹还潦草,显然是匆忙之下写的。
萧令衍说他已知道忠勤伯府的事情了,一定会为她出气,把忠勤伯府给踩下去,让他们再也蹦跶不起来,让她不要担心。
赵如熙拿出炭笔,匆匆写了几行德文,交给青枫:“一会儿我到了书院,你把这纸条送到上次那处宅子去,压在正堂廊下那个缠枝花花盆底下。”
青枫紧紧抓住纸条,神情既紧张又郑重:“姑娘,奴婢记住了。”
“高叔他们几个,我一会儿会支开,你跟鲁伯去就可以了。”赵如熙见马车停了下来,叮嘱一句便下了车。
今天她的随行护院,不光有高卫强,还有高卫强的大儿子高升,以及绥平伯府的另一个护院。
站在马车前,她对高卫强道:“我进了书院就安全了。高叔你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去一趟庄子。马叔和周叔今天有事要忙,没法子去庄子,你们过去帮我照应一个上午。”
说着她掏出纸笔,写了两个名字:“你回来的时候把这两人带回来,以后他们就是我的护院。府里的护院本就不多,你们跟我出来了,府里几乎都没护院了。所以等这两人到了之后,除了高升留下,高叔你俩就回去吧。庄子上的下人安排妥当,马叔也会回到我身边,我身边的人足够了。”
这两个人中,一个就是马胜的妻子罗氏。另一个则是个十七岁的农家子,叫雷大牛,长得高高大大的,看样子也挺憨厚。但从训练的情况来看,这人无论是领悟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不错的。
罗氏原就是绥平伯府的内护院,有武功在身,又是个女的,还会骑马,比较适合贴身保护赵如熙。她跟马胜呆在赵如熙身边,做什么事都方便。不像高卫强和青枫一样,还得避嫌。
高卫强拿着纸条,亲眼目送着赵如熙进了书院,这才领着其他两人去了庄子。
青枫则让鲁伯先把马车往宅子方向赶,直到高卫强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去了那日赵如熙跟萧令衍见面的宅子,把纸条压在了赵如熙交待的那个花盆底下。
萧令衍知道赵如熙看了他的纸条后,定然会回信的,早已派了灰衣人在那里等着了。
前头青枫刚刚锁了门上了马车,后头花盆就被搬开,纸条被拿走,快马送进了京城。
不过萧令衍此时既不在宫里,也不在别院。身为皇子,他进了工部,即便官职不大,也依然要上朝。
因为上朝的时辰很早,这个时候书院才刚刚上课,但早朝已经到了尾声,朝堂大事已经快要议完了。
在太监高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时候,一个御史上前一步,叫道:“臣要弹劾忠勤伯贾颂临。”
贾颂临昨晚领着儿子去宫里请罪,结果被拒之门外。他作为四品武将,且人在京中,自然也是要上朝的,今早他硬着头皮来了。
开始他神经极为紧绷,后来发现皇上神色如常,其他大臣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议的事情还是那几件,他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正琢磨散了朝后,他领着儿子到皇上面前,如何说话,如何哭诉,如何装可怜,就听到了御史这句话。
他吓得差点没魂飞魄散。
怎、怎么会弹劾他?
昨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吧?
没等他想太多,那位御史就把贾浚泽逼得葛五一家走投无路,后又因葛五之事威胁、羞辱赵如熙、康时霖和镇南王府派人去请求忠勤伯高抬贵手,放过赵五姑娘之事说了。
朝臣们天天上朝,多少有事要启奏,有时候还要跟对手争论,没事还要攻讦对手两句,一个个都练就了好口才,更不用说靠嘴皮子恰饭的御史大夫了。
此时潘御史便将赵五姑娘和忠勤伯世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说得跌宕起伏,生动有趣,让不知道此事、偷偷在下面摸鱼打瞌睡的朝臣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萧令衍则黑了脸,看向潘御史的目光极为不善。
潘御史是他让萧令谱安排的,但他没让潘御史这么说啊!攻讦就攻讦,弹劾就弹劾,你老把赵五姑娘跟贾浚泽那乌龟王八蛋扯在一起说是怎么回事?是想找抽呢?
潘御史莫名感觉背后一股寒芒袭击而来,他连忙将最后两句讲完,作结案陈词:“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忠勤伯世子敢当众羞辱勋贵之女,张口闭口让人家破人亡;葛五之事也证明其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之德行。葛五之外,不知又有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