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又凝固在这里了，李远帆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不喜欢这个女孩？他的心也不放过自己。

说喜欢这个女孩，现在自己除了生命，便没有什么可以为她做的。

未来会怎么样？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会有什么样的收入？能带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恋爱的时候可以有情饮水饱。那结婚之后呢？一家人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大人可以受点苦，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我爱你，可是我又怎么给你幸福呢？”李远帆心里默默地在哭泣。

李远帆想的很远，想的很多。他也梦想着与赵欣茹过一辈子，但一想到这些现实的问题，却又沉默了。

赵欣茹抱着他的胳膊，也感觉有点僵直了。

他明明喜欢自己，却为何不敢表示出来。

自己已经这么主动了，他还没有任何表示，那还需要自己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这么犹豫，不敢有担当的男人，那么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李远帆，如果你再不敢说出你心里的话，你会失去本宝宝的！”赵欣茹心里在默默地说。

她冷静了许多，她也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松开了抱着李远帆的胳膊。

李远帆也感觉到了赵欣茹的这种变化，他知道赵欣茹慢慢放开他的胳膊代表什么意思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她松开的手，便再也不会抱住自己了。

那应该怎么办？就任由她放手，这样两个人以后就形同陌生人？李远帆想到这里，他的心就揪着疼。

自己是该勇敢地承担起爱她的责任，还是就这么松手让她离开？李远帆的心里在激烈地斗争着。

失去她，你会不会哭？会不会难过？你以后会不会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李远帆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

赵欣茹已经坐直了身子，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自己的运动鞋，脚不停地歪来歪去，似乎脚上粘了什么东西似的。

她的心已经平静如水了，夜晚的静能够让人看清许多东西。不是自己的，勉强去追求，又有什么用？自己很累，别人还不领情。

等到了天明离开，也许和他就慢慢再次成为陌生人了。赵欣茹的心情不由地有点悲伤，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李远帆终于开口讲话了，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燥，这个“我”字都不知道是怎么挤出来的。

“什么？”听到李远帆讲话了，赵欣茹便把头歪了过来，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李远帆清了清嗓子，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赵欣茹听。

“什么故事啊？”赵欣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她也知道，李远帆讲的这个故事，肯定与他自己有关。

但是讲完这个故事呢？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是会向好的方向发展，还是？赵欣茹不愿再往下想了。

“你真的想听吗？”李远帆抿了抿他感觉干吧的嘴唇，又问了一句。

“想听！”赵欣茹甜甜对他笑了笑，心里却在想，真是一个磨叽的人，我听不听，你不都要讲的吗？

“故事……”李远帆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终于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

“故事发生在一个农村，有一户人家，他们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他们的爸妈虽然也很勤劳，但是靠着种地，也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他们的爸爸在农闲的时候，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到城市里打工，这样收入也多了一些，小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的。”

“男孩从小就帮着妈妈看护自己的妹妹，所以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等长大了一点，男孩便主动帮着妈妈去田野里割草，带回家里养猪。”

“妹妹有时候也会跟着去，但是妹妹还是太小了，一起去的时候，她还能够走得动，等要回家的时候，便走不动了。”

“这时，男孩便蹲下来背着妹妹，然后再挎着装满草的篮子回家。”说到这里，李远帆的脸上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赵欣茹听着，看到李远帆脸上逐渐露出的微笑，心里也充满了向往。

“如果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她心里想。

“妹妹从小也很懂事，她一直都会让着哥哥。有时候家里伙食改善一下，她会先把肉夹给哥哥吃。”说到这里，李远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男孩也很疼妹妹，如果不小心惹得妹妹生气了，他便会把自己不多的零花钱给她，让妹妹买好吃的，哄她开心。”李远帆说着，眼神中不由地就透露出了慈爱。

“渐渐地，他们长大了。他们都很努力，学习成绩都很好。村里许多同龄的人，都缀学打工了，但是他们的爸妈没有舍得让他们去打工，想让他们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有一年，男孩考上了大学。但是爸妈却犯愁了。虽然爸妈的收入也有所增长，但是和大学的学费比较起来，还是差远了。”

“那时妹妹正要上高二。男孩决定不上学了，他要出去打工，为家里分忧，为将来妹妹上大学攒足学费。”

“但是爸妈不同意。妹妹也不同意。妹妹当即决定了，她不再上学了。她要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男孩。”说到这里，李远帆用双手伸进了自己的头发，狠狠的抓了抓头皮。

“你知道妹妹是怎么说的吗？”李远帆双手扶着额头，头也没有回地问赵欣茹。

“她说了什么？”赵欣茹也听得入神了，为兄妹必须二选一而悲伤。

“她说，男孩是家里的男子汉，光耀门楣就全靠他了，而且，以后还要给爸妈养老，所以他必须得有出息。”

“而她，总归是一个女孩子，长大是要嫁人的。更何况，两年之后，她能不能考上大学，还说不定。”

“男孩当然是极力反对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做出这个牺牲。但是后来，妹妹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就不见了她跟着村里的人出去打工了。”说到这里，李远帆抬头望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所以，男孩就发誓，一定要努力，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不能让妹妹的牺牲白费。”

“男孩不敢在学校谈恋爱，他怕负不起这个责任，也怕自己的不努力愧对自己的妹妹。”李远帆依旧45度仰面看着天空的星星。

“面对着他爱的人，他不敢说声爱她，他什么也没有，拿什么去爱她！”李远帆低下了头，双手捂住了脸，轻轻地在揉眼睛。

赵欣茹有点呆住了。原来，这就是他的心结。他并非是不爱自己，而只是不敢来爱。

她掏出了一张纸巾，塞到了李远帆的手里。她歪过了头，又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远帆接过纸巾，胡乱地把自己的眼睛和脸擦了一下。

“妹妹总是对男孩说，不要操心学费的事，她会帮着搞定，她一定会让他完成学业。”说到这里，李远帆的声音有点颤抖了。

“现在，他的妹妹就要嫁人了。她要嫁的那个男孩，长得也挺帅。而他的学费，有一部分便是从妹妹的彩礼中拿出来的。”李远帆的声音有点沙哑和不稳定，赵欣茹明显地感受得到，他在尽力控制着情绪以避免失控。

“你说，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一个女孩的爱？”李远帆看向赵欣茹，眼睛有点红红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赵欣茹抬头看了一眼李远帆的笑脸，觉得比哭还要难看。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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