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竹心小筑上空炊烟袅袅,院内热闹非凡,不时有鸟儿飞过落在指头,无不羡煞他们。
众师兄和迟遥一起围坐在一口锅的周围,各自涮着自己爱吃的吃食,就连刚开始百般不愿的六师兄,此时也沉醉在火锅的乐趣中。
由于清虚派各位口味偏淡,辣子几乎没有,所以迟遥自我牺牲地弄了口清汤锅。
机灵的七师兄怕迟遥吃不惯,跑到后山捉来一只山鸡,这鸡汤当作火锅汤底更是绝配。
起初,碍于派中礼节师兄们还有所顾忌,但在迟遥的再三推荐下,也都强忍着头皮愿意尝试,谁知这一试,倒是勾起了各师兄师姐的味蕾。
大家暂且放下派中礼节,敞开怀大吃起来,就连一向内敛,不苟言笑的四师兄和五师兄,也凑在一起小酌几杯。
大家在竹心小筑尽兴的吃喝,殊不知站在净澜殿前的洛封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饭吃到一半,洛封尘突然从天而降,一如他往日的潇洒、俊逸,那飘飘长发随风飘动,单手自然的背在身后,平添了内敛和文雅,但是那张令女子也嫉妒的倾城之貌,却阴沉的可以。
他双眸如炬,紧盯着那个大口吃喝的丫头。
“我说小师妹,有这么好的美味,你也太能藏着噎着了,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到现在才做给我吃,白瞎了我给你送过的饭。”
迟遥白了眼这好吃懒惰的七师兄,含糊的说道:“我这不是怕冷面师叔么,这种活动当然趁他不在的时候,否则,我又得被罚。”
一说到处罚,众师兄门都乐了,一向看不惯她的二师姐倒是难得说了句好话,“你这菜味道真不错,若是给师叔来一盘,兴许他老人家高兴了就不会罚你了。”
迟遥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山鸡,嘟着嘴对二师姐,道:“罢了罢了,他要是看了这些,非但不吃,还要给我按几个罪名,罪名我都想好了。”
她动了动机灵的小眼珠子,倏然站起,匆忙找来绢帕含糊地擦了几下自己油光发亮的手指,昂头挺胸单手背在身后,拿捏着洛封尘的口吻,轻咳了几声,在大家面前,道:“竹心小筑不得私自生火,去,再抄千遍,明日午时交我!”
那神态,那口吻,活脱脱像他们身后的洛封尘。
众人一阵嬉笑,无不不佩服他们的小师妹,她果然是个开心果。
但是笑过之后大家只感周身的温度莫名地下降,修为略高的二师姐和三师兄先察觉到异样,惊慌地看向周围查看,不巧正迎上朝他们款款而来的洛封尘。
“师叔。”二师姐和三师兄互看一眼,匆忙起身弯腰行礼。
众师弟听后疑惑地转脸,当看到黑着脸的洛封尘时,无不惊慌地丢下手中的东西,仓促而起弯腰行礼,道:“师叔。”
与他们的师傅虚陵真人相比,他们更加忌惮这二师叔。
洛封尘轻轻一“嗯”算是应声。
可一旁的迟遥却迟迟没有前来行礼,不是她不想,实在是吓傻了,她刚才的话,刚才的行为,他都知道了?
竹心小筑内因洛封尘的乱入而变得异常压抑,就连落在枝头的鸟儿也被迫离开。
一刻钟后,除了刚刚痊愈的二师姐外,所有人被罚下山挑水且不能用道法。
而这场火锅事件的主谋迟遥,此时正站在竹心小筑内神游,她颔首低眉看着脚下,实在不解洛封尘的做法。
罚她也就罢了,为何要惩罚师兄他们,就算是要惩罚,为何要把他们分开对待,她宁愿去挑水,也不愿意在这面对着这个冰箱。
良久,洛封尘才缓缓开口,不用说也知道他的语气是冰冷的可以。
“抬头。”
对面的人苦逼的乖乖照做。
“师叔。”迟遥讪讪一笑,声若蚊呐。
洛封尘那双幽深遂远的双眸,轻轻扫过她郁闷的脸颊,无奈摇头,几日不见这丫头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他微微动唇想要训斥一二,目光却被她嘴角边的饭渍吸引,眸华婉转,被他放在一侧的手微微抬起,又匆匆落下。
“你可知错了?”语气稍稍有所缓和。
“不知。”迟遥不假思索道,她是真的不知。
洛封尘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挑眉道:“竹心小筑不得私自生火?这可是你说的?”
迟遥一愣,转而苦着脸点点头,看来这个腹黑男真的如数听了进去。
洛封尘收回目光,扫向她身后的大锅,冷却的汤锅,吃剩一半的蔬菜,凌乱的桌子,方才的热闹温馨却已剩下凄凉。
他顿了顿,继续道:“既然知道,又为何明知故问?”
“靠!还真被我猜中了?难怪我这里连厨房都没有。”迟遥心中这么想,但却不敢说,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待洛封尘示下。
她偷偷瞟了冷面师叔一眼,许久也没等到下文。今日的洛封尘似有些忧伤,她站在一旁虽有好奇,胆也不敢作声。
“去吧。”久久,洛封尘吐出再简单不过的两字。
“好嘞。”迟遥欣喜,可想了想又感觉不对,疑惑道:“师叔,去哪?”
洛封尘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拂袖转身道:“挑水。”
“......”
两个时辰后,洛封尘站在高高的山峰前,俯视着山脚下忙忙碌碌的六个小点。
起初这六个小点还很安分,各自保持着距离,认真的享受着处罚的“快乐。”
不久,其中一个小点打破了这份安宁,众小点聚集在一起不知在争吵些什么,洛封尘站在山峰之上,只无奈摇头,倏然起身,消失在山峰。
“六师兄,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都是我的错?”迟遥被六师兄气着了,明明可以好好的完成任务早回家早睡觉,谁知道这个人今天非要跟她作对。
“你敢说不是你的错?好好的吃什么火锅,这好了,我自来清虚从没有如此狼狈过。”六师兄气愤地扯了扯被水渍浸湿衣袖,他腰间的紫花也略有凄惨。
迟遥不怒反乐了,瞧了瞧围上来的四师兄,睨了六师兄一眼对他道:“我看是某人太无能,怎么咱四师兄毫发未湿,就连七师兄也不过是湿了鞋袜。”
“我!”六师兄一时无语,脸色语法的难看。
眼看两人又要因此事咄咄不休,三师兄只得放下手中的扁担,匆匆向他们走来,欲开口时,却被忽从天降的洛封尘打断。
众人苦闷一批,今日的好运算是真的终结了。